第二十三章

1998年春天，韩灵被抢，送她到医院的是一对情侣。男的叫林杰，女的叫窦冰冰。按照广东人的规矩，遇到这样的事要派利是，就是红包，据说可以冲掉霉气。肖然给了林杰3000块钱，后来又把他招进公司，当了半年的招聘主guan。五年后，林杰和他老婆在上梅林开了一间小夫妻店，卖一些杂牌子女装。谈起当年的事，林杰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目光闪闪烁烁的，总是说记不清了，然后就往外撵我们，说你们去问窦冰冰吧，她可能记得更清楚。

我一直没能找到窦冰冰。她跟林杰分手后，先是给一个chao州老板当二nai，后来又跟了一个香港货车司机，在罗湖区买了一tao房，2000年之后香港经济萧条，货车司机负担不起每月2400元的按揭费用，那房子被法院强制拍卖，窦冰冰从此下落不明。我不死心，又去找林杰，问他有没有窦冰冰老家的联系方式，他想了半天，答非所问地说：“我只记得她是个圆脸，shen上的routing多，其他的，我真是想不起来了。”

“都这么多年了”，林杰笑着说，他老婆站在远chu1，正唾沫横飞地向一对情侣推销一条牛仔ku，林杰看了她一眼，小声地告诉我们：“我当初差一点就跟窦冰冰结了婚。”

卫媛打完胎之后，肖然为她在红荔路上开了一家美容院，一共投资了130多万。那段时间卫媛忙得脚不点地，到chu1联系装修、招人、买设备，开业那天盛况空前，24个大花篮一直排到ma路牙子上，电视台还专门派了一台采访车，剪完彩后给赵公元帅上香，肖然鞠了个躬，悄悄地告诉卫媛：“我离婚了，你高兴吧？”卫媛心花怒放，刚想与他热烈拥抱，听见肖然淡淡的声音：“不过我不会再结婚了，”他说“我这辈子，结一次就够了。”

离婚前，肖然和韩灵经过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谈判。谈到最后，韩灵哭了，肖然ying撑了一会儿，最后忍不住也哭了，说我知dao，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你那样疼我了。

在今天看来，那更像是一场生者与死者的谈判，生者在哭，死者也在哭，但谁都不肯让步，直到死亡来zuo最终裁决。对生者韩灵而言，那关乎她的清白与尊严，而对死者肖然，那场谈判关乎他一生的重点：信任。他说：如果连你都骗我，我还能相信谁？

肖然说，如果不是你bi1我，我一辈子都不会提这件事。我不会因为这件事看不起你，因为它，我只会更疼你。韩灵脸色苍白，说算了吧，你什么时候疼过我，我为你死过，为你吃过那么多苦，你还不是照样打我？说到伤心事，她眼圈一下子红了，说我刚为你打完胎，你就打我，然后趴在沙发上大声地哭。肖然心中内疚，上去抱她，韩灵一下子挣开，说你现在又拿这事来诬蔑我，她两眼liu泪，说你打我可以，骂我可以，但就是不能冤枉我“我没被人lunjian！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

一提起这事肖然就烦，说我什么都知dao，你怎么还这么犟？韩灵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喊：你冤枉我！你冤枉我！肖然急了，打电话给周振兴，说你让司机把林杰送到我家来。然后直盯盯着bi1视着她，说我不是要证明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