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即便是年久失修，荒烟蔓草，藏澈依然可以从jing1细的雕梁画栋之间，窥见这座宅子昔日的夺目风华。

他进了门之后，循着前tou被元run玉给拨踩开来的痕迹，来到了后院，七八株的桃花，多年未曾修剪过枝杼，如今再逢春nuan，粉色的花朵，扑天盖地一般，仿佛把湛蓝的天空都染出了一层薄薄的嫣色。

空气中，淡run的甜，其中有一株桃花，显得特别幼小，只是枝tou上的花朵同时备着三个颜色，格外抢眼。

元run玉就站在桃花树下，仰tou看着开得正盛的桃花，她听见了shen后传来袍服撩过草gen的窸窣声，以为是与她约好的问惊鸿找到了地方，跟着她进门了。她没有回tou，只是笑着开口dao：“你来了。”

闻言，藏澈愣了半晌，想她大概是把他误认成谁，再听她说下去，就知dao她将他误以为是问惊鸿了。

“小时候，你曾经问过我，我有没有自己的家，我说我当然有自己的家，你就很好奇的想知dao为什么我没想过要回去，我没有回答你，只说有一天会告诉你，趁着这次来金陵，回到我在这里的家，我就想你也一起来看看，别嫌它现在的样子破旧，曾经，这里也是雕梁画栋，假山楼阁一应俱全的，云叔叔把这座宅邸送给我爹之前，据说，先前的主人也是讲究品味的皇商，花了不少银子在盖这座宅子，瞧，那儿一座望山楼…”

藏澈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了一座搭建在天然石座高台上的楼宇，虽然zhu上的朱色泥漆已经斑驳，但是从那一座楼宇细致的形制，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当初在搭建时，必定是花了不少心思与银两。

“小时候，我爹喜欢带着我爬上那座楼，站在最高的位置上，站在那上面，东边可以看见钟…往西边沿着过去，是富贵山与覆舟山，再过去是五台山与清凉山，还有好多好多…我爹都曾一一为我数过，只是当时年纪小，不喜欢花心思去记那些，总是每一次上去，心血来chao想知dao时，就再问我爹一次，我爹总会不厌其烦的再教我一次，但也总是说，要我花心思记好，以防他不在了，我找不到别人可以再来教我，但是，我总想以后还有好多时间可以与爹在一起，不曾想过——”

一口气像是噎在hou咙般，让她一时说不出话，只是想到shen后有问惊鸿陪着她看桃花盛开，心里虽然悲伤，难掩眸光水run，但仍能扬chun微笑。

“当年我与爹离开这里的时候，约好了来年的秋天，他必定回京城接我，云叔叔的生辰在秋冬之jiao，爹说无论如何，他要回京陪云叔叔喝一杯生辰酒，但是十几年过去了，爹却是连个消息也没有，后来，我才听夫人说，元府出大事了，云叔叔他…我想，外公也是知dao的，所以才会举家迁移，如今他们去了哪里，我gen本就不知dao…外公不原谅爹，连我也不要了，他当年坚持带走娘的骨灰，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铁了心要与我和爹断绝关系吧！只有我爹还傻傻的相信，外公会替他照顾我，直到他来接我为止！”

说着，元run玉笑了声，声息里可以听见nong1nong1的哭音。

“…这些年，每逢十月，我就会给张爷爷扫坟送寒衣，每一年，我都会烧好多纸糊的衣服鞋帽给张爷爷，希望他在即将到来的寒冬里不会捱冻，可是我相信爹还活着，所以，从来就没给我爹烧过衣服鞋子，一次…也没有。”

元run玉再止不住哽咽，抬眸看着桃花，眼里的泪光，比桃花的颜色更加红run，她咬着chun，急dao：“鸿儿，你听我说了那么多，你跟我说说话，说些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好…”“想你爹吗？”

来人一直没开口，元run玉一直以为是照着约定前来的问惊鸿，却没想到开口说话的嗓音，竟是藏澈！

她吃了一惊，迅速地转过shen，愣愣地看着他注视着她的沈睿目光，感觉在他的盯视之下，真实的情绪无所躲藏。

她与他相视，久久，才勉强挤出一个字——

“想。”

哪怕只是再多吐出一个音节，元run玉都要感到心里的伤感会化成眼泪满溢出来，十多年了！如何能够不想？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天真年幼的小女孩，也已经渐渐的无法再自欺欺人，想她爹或许只是远行，就只待他把事情给办完，就会回来找她。

但是，她却也不敢去想，她爹…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去年十月的送寒衣，她甚至于一度动过念tou，要为她爹也准备一份衣冠鞋帽，就怕他要是真的已经不在这世上，去了黄泉里，没有后人为他准备寒衣，怕是要捱苦受冻。

但是，后来她还是只准备了张伯的寒衣，并且，为了自己竟然动过念tou要祭拜可能还在人世的爹亲，哭了一整个晚上。

藏澈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她别开美眸，望着不远之外，一株三色的桃花正是盛放灿烂，笑笑地对他说：“那棵桃花树，是我跟爹亲手栽下的，有红有粉有白的桃花树不常见吧！没想到几年过去，已经chang得比我高了！”

元run玉让自己的视线落在鲜艳的花朵上tou，不想去看桃花旁的芒芦野草也快生得比她都高了！

他知dao她是故意要转开话题，好避开心里的感伤，他想到了进来之前，ma车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