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忘了，相思难耐。

“可恶。”他捂脸低斥，恨不得背上能长协膀，啪啪啪飞到她边去。

纵我不往，宁不来？

于季友写来第一封信，是抄自《诗经》，〈东方之日〉，说的是他昨晚作的梦。

实在无法可想，两人只好写信互诉衷曲，胡里与女官们当成了信鸽，日日为对方捎来信息。

见之，他捧。

蒹葭苍苍，白为霜。所谓伊人，在一方。溯洄从之，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中央。

多等个十五天也好，她想，这样一来，待他俩成亲，他的伤也该好了。

“爹。”

“谢普宁公主。”于頔起，示意执役带队到布置好的行馆，让公主好好歇息。

于季友一见诏书，脸都绿了。算算，还有近十五天时间，才能将普宁娶家门！

他只想平平安安娶回普宁，与之偕老，直到白。

东节度使于頔，见过普宁公主。”

“好好好，爹不糗你。”于頔知儿背伤，只敢轻拍他肩膀安。“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赶快把背伤养好。放心，十五天忍一下就过去了。”

“听说你受伤了？”

于季友再回信。

毕竟她没忘记，她未来夫君背上，还有个未愈的刀伤。

“你自个儿看。”

※※※※※※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于季友。

普宁当然不是在暗指自己是杨贵妃，她是要于季友想象，她luo着在女官搀扶下自泉池站起的姿态，也在暗暗逗惑他，想跟他同枕共眠度宵。

于頔听得又惊又喜。“你没诓爹？真的是普宁公主自愿为你洗衣担挑柴？”

普宁回他两句诗——

“不是。”于季友一瞥立在旁的佣仆，手一挥待他们离开，他才把这些日心的转折，一一吐。

他想吻她的小嘴，想把那香馥馥、搂在前，想跟她耳鬓厮磨，想听她地喊他夫君…但是他、他这会儿却只能坐在自个儿卧房，想象她新承恩泽时的态。

好在已过了十日，现下只要再忍五天。于季友诚心祈求老天，绝对、绝对不要再发生任何变故。

一门，于頔就忙着检查儿。

一皓腕从重重帷幕中伸。“于大人快请起。”

诗的意思是大清早，心的姑娘偷偷跑房里与情人相会，但实际上普宁并没造访，所以于季友醒来发现只是梦，他怅然若失之情，溢于言衷。

东方之日兮，彼妹者，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温泉洗凝脂——遥想那画面的于季友黑，积累了数日的相思，几要教他失去理智。

于季友一见信箴，笑了。

“怎么，到现在你还在埋怨爹帮你定了这门亲？”于頔错把儿的迫不及待，当成不情愿。

于季友一行人，则是跟在于頔车后边，朝自家府邸行去。

“好多了，再几天应该就没事了。”于季友答。“对了爹，皇上还不无下旨决定婚期？”

才一个日夜，她已经左思右念想他想得不得了。可碍于礼俗，又不能像先前在路上，动辄要女官跟胡里帮他们安排见面的机会。行馆守备隶属朝廷，要找不到合适理由，别说普宁不去，就连于季友也不来。

一回她讨厌自己的公主分，非得要让人这么重重保护着。尤其她心腹李已回京复命，如果他在，她还能死缠活缠他帮忙。

“原来你刚是在懊恼婚期被延得太久？！”于頔大笑。“爹真没想到。”

忍？于季友暗吐气，要说他此刻最讨厌听见什么，没别的，一定是这个字。

明白地说，她没过去，难他就不能来么？

总归一句，皇命难为。他再讨厌等，也只能他爹说的——忍。

这丫，竟用这方式逗他。

隔天，于季友从胡里手上拿到这封信——

行馆这，普宁自李嘴里听见她父王命令，倒没像于季友那般难耐。

当晚，普宁在女官们的伺候下洗了个香澡。望着咕噜咕噜冒泡的温泉，她忽然想起一首白居易的诗。

正所谓度日如年，对他来说，这十五天忍耐的日，要比他的背被砍伤还难捱百倍。

他说，他很想去啊，想得不得了。问题是她所在之地，戒备森严，他已经试了好几天，还是想不到法潜。

普宁读了信，不消说，失望至极。

“孩儿诓爹什么？”于季友觉得好笑。“公主真的变了，现在孩儿非常谢爹，要不是您当时神来一笔跟皇上求亲，孩儿也不会了解自个儿娶了个多的姑娘。”

温泉洗凝脂，侍儿扶起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颜金步摇，芙蓉帐度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