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关yang素来冷峻严正的脸庞微微抽搐，shenshenxi了一口气，试图不动声色地问：“你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她顿了顿，这才想起。“噢。”

“嗯？！”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我不知dao你在说什么。”花春心不由佩服起自己，在这样强大可怕的bi1视眼神下，还能装傻装得好生自然。

“大将军，您吓到nunu了。”

“是吗？”关yang几乎能听见自己狠磨后臼齿的声音，冷冷哼dao：“那么姑娘觉得，明日一早本将军便查封好书肆如何？”

“不是吧，你玩这么大？”她眸光一tiao。

“非法印行贩售黄暴荒yin刊物，破坏南地善良民生风气，扰luan军中秩序…”他眼底冷色略缓，嘴角微微扬起“随便一条大罪，都足以教好书肆和姑娘这画手下大狱，轻则liu放，重则斩首——姑娘说呢？”

她脸上笑容全面消失，可却没有他预料中的焦急恐惧惶luan，反而透着一抹若有所思。

他心下一凛，直视她的shen幽眸光隐han防备。

“好吧。”花春心叹了一口气，突然将雪白双腕伸到他跟前“喏，你抓了我投官去吧！”

关yang目lou愕然，一时语sai。

“然后下一个抓岭南派的梅大师，下下一个抓花间派的柳大师，再下下下一个抓虎丘的飞墨白老…”她煞有介事地一个个数算起当世闻名的大画师大诗人。

“哎，想我区区花春心，小画师一枚，能同这些笔下也曾绘过chungong图、留下艳|词的大家们关在一起，这辈子也值了。”

他瞪着她。

“话说前日我便已修书数封jiao了驿站行邮使，”她自言自语起来。“敬邀几位大师七天后前来南地奇石书院，参加由王山chang主办，好书肆协办的『古今人lun瑰画艺术演进史』研说会，到时候只怕大将军连人手也不必远派，只须守株待兔，七天后就能将一干人等一网成擒，看，多省事啊！您chang这么大肯定没见过比我还pei合的犯人吧？”

他嘴角抽了一抽。

这家伙…敢情都想好了，特特设了tao挖了坑在这等着他？

她意态慵懒地斜睨着他，眉眼间有说不出的顽pi慧黠，真真令关yang极是手yang地想狠狠揍她一顿小**…可他微愠的眸色在瞥见她得意洋洋的笑脸时，刹那间竟有一丝恍惚。

那小人得志乐不可支的模样，依稀仿佛，似曾相识——

记忆中，每当“jian计”得逞，那个小小人儿也是这样笑的。

他心下一抽，神情有些怔怔然地若悲若喜了起来。

“大将军以为如何呀？”花春心大袖掩面，小老鼠似地吱吱笑。

关yang飘远的心神倏然收束回来。

“几位大师乃文坛ju擘，关某虽从武，却也至为敬重，自然不敢冒犯。”他盯着她，明知不该将两者混为一谈，可终究不由自主地有一丝莫名地心ruan了。

真是，魔障了…

“哈！”她眼睛一亮。

“不过…”他shen眸微眯，缓慢拉chang了音dao：“假若花姑娘除却春gong画外，亦有旁的佳词好诗驰名天下，为文人所崇誉，或许关某也能同敬重几位大师那样，对姑娘网开一面的。”

她眉眼luan飞的笑脸瞬间卡住。

关yang见她此刻模样，默默别过tou去，肩tou微微抽动，最后终于努力吞下了xiong口那缕几乎没来得及压住而逸出的笑声，这才又转过tou来，正色肃然地看着她。

“花姑娘，故此你只剩下两个选择。”他淡淡dao“一是坦白，二是认罪。你选哪一个？”

情势直转急下，花春心张大了嘴ba，一时傻眼。

“嗯？”他眸底隐约漾起了一丝波动。

“…”她继续傻缺中。

“哈哈哈哈…”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关yang单手撑在她shen后的墙上，罕见的俯shen弯腰笑开了。

他低沉的笑声浑厚似钟又清朗似风，花春心宛如chu2电般呆呆地、痴痴地望着他。

关哥儿…关小一…我终于，又听见你大笑了…

她眼眶不知不觉间渐渐发热，houtoujinjin哽住——多少年了呢？时日太久，久到都要以为是前生的梦了。

“哎。”他笑完，低低叹了声，显然也是思及自己已有多年未像这般畅然笑过了。

她却顿觉xiong口一悸，心魂一dang，脸颊guntang绯红了起来。

真真要老命了，这家伙平时冷着脸都已经够勾人，刚刚那颠倒众生的灿然一笑，外加此刻这一声幽幽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