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一天，天气很好，也没有下雪，早上的课结束了。

几个姑娘有说有笑的，结伴从后门离开，韵娘还留在绣房整理东西，眼角又瞄到站在门外的秋娘，但还是装作没看到。

秋娘已经在外tou观察了好几天，原本从周大娘口中得知她这个族兄的媳妇儿在教人苏绣，以为只是嘴ba上说说，毕竟她又不缺银子，而且依她邢家二房大nainai的shen分，何必自找苦吃，想不到不只zuo了，而且还zuo得有模有样，学生也很尊敬她，这下更加嫉妒了。

她看着韵娘穿着酱紫色大袄和百褶裙，简单地梳了个髻，插上朴素的银簪，人chang得美，怎么穿都好看，反观自己，花青色的棉袄tao在过于瘦弱的shen子上，显得松松垮垮的，加上气色蜡黄，没有光泽，反而比实际年纪老了五、六岁。

“嫂嫂真是能干，又有耐心，才有办法教那么多学生…”秋娘状若无事地走进绣房，可是一旦站在韵娘面前，就不禁自惭形秽，心中也更加不平衡。“就不知苏绣难不难学？”

韵娘瞥了她一眼，对邢阜康这位族妹，并没有太多好感，有些懒得回应。“难不难学全看自己有没有决心学会。”这句话就够了，若对方真的有心想学，自然会再多问一些。

“嫂嫂这话说得是。”她轻扯了下嘴角。“前些日子嫂嫂染上风寒，因为我的shen子也不太好，所以没去探望，还请不要见怪。”

“只不过是小小的风寒，没什么，你自己也要多保重。”听她东拉西扯的，韵娘有zhong感觉这些都不是对方真正想说的。

秋娘觑了下她平静的反应，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心中不禁纳闷。

“我听说族兄来过别庄，你…嫂嫂跟他谈过了吗？”

“谈什么？”

“当然是谈我那位族兄的出shen，他隐瞒你这么严重的事，难dao嫂嫂一点都不生气？不担心在别人面前，tou会抬不起来？！”秋娘就是不懂她怎么还有办法气定神闲地教人苏绣，不是应该天天愁眉苦脸，镇日唉声叹气吗？

韵娘总算明白了。

原来这个女人ba不得他们夫妻大吵大闹，最好自己也痛苦到活不下去，她便从中得到满足，真是把别人的不幸，当zuo一zhong快乐，这zhong要不得的心态不只是扭曲，而且丑陋不堪。

“因为我正好病着，所以没能来得及跟相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不过…”韵娘故意顿了一下，果然见到秋娘两眼jin盯着自己，等着她说完。

“也没什么好谈的，我既然已经嫁给他，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只能认了。”

哼！想要看她痛苦难过，然后在旁边幸灾乐祸，可没有那么简单，韵娘在心里冷冷地回dao。

秋娘脸颊抽搐，有些不甘心地嚷着。“怎么能认了呢？难dao你不在意他是个『孽zhong』？啊…我不该又说这两个字，还请嫂嫂原谅我的失言…”想到之前挨的那记耳光，脸颊还有些剌痛。

“一个人的出shen好不好，自己无法决定，又怎能怪相公呢？”韵娘恬适地笑了笑，有些恶意地回dao：“何况相公待我真的很好，见我病了，还在床边伺候，一个晚上都没合眼，教我如何气他、怨他？”

秋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口气也变得尖锐。“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明知我是个寡妇，还在我面前炫耀你们夫妻感情有多好。”

没错！韵娘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谁想看他们夫妻的笑话，她自然要回敬。

“寡妇确实值得同情，但同样shen为寡妇，叶大娘、周大娘和桂姐，她们可以让自己活得很好，不像你只会自艾自怜、怨天尤人，把自己搞得那么可怜…”她板起俏颜，决定好好教训dao个女人。

“我…我没有…”秋娘掉着眼泪说。

韵娘可不想放过她，这个女人接受了相公的照顾，却打从心底瞧不起他，简直是恩将仇报。

“相公好心把你接到这儿来，有得吃有得住，你却成天只想寻死，命是你自己的，要死要活，旁人也guan不着。”

“你这么说…真是太过分了！”她觉得自己受了莫大委屈。“我也不想死，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怎么办？”韵娘jiao哼一声。“你觉得没有希望，也没有将来可言，只有死路一条，咱们下回也不会再拦着你，要是真的死了，让别人真当以为你是为了丈夫殉节，夸你是贞节烈妇也好。”

她咬着绢帕。“我…我…”自己不过是希望能被男人疼爱呵护，并不是真的想死，但寡妇若想再嫁，又是难上加难，还得忍受闲言闲语，才会想不开。

“日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