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廷亨几乎事事都会与她商量，大至买房、投资办公室，小至家添购、晚餐菜…唯独与廷烽相关的事，他显得有些独断。

“…都快痛死了，你还在那问东问西。齐医师，检讨饮的事就不能晚再说吗？”廷亨挑挑眉，很想藉此唤醒好友的医者心。

外人怎么想不重要，但伯母记忆中廷烽的模样，她所描给关于他的好，廷亨不想打碎。至少不要太快。

所以迀就至今。过去五年里他的只是偶尔发酸发疼，但从未严重到无法自力站立行走，都白了，全冷汗…还是只是他隐忍不说，而在那么靠近的地方，她却未察觉？

廷烽车祸离世，廷亨伤在同一间发作，是双胞胎心灵相通，分担痛楚…这当然是个不错的悲剧故事。却不是事实。

叹着气，无心再去整理。当她回到客厅，蔚然在沙发上等着，见她走来，正叮嘱:

有时…方宁真会觉得在廷亨中看见一些对自己的歉疚，或许是因伯母将双倍的殷殷企盼投到了他上，为女友的自己也连带承受了无形压力；更多可能是廷亨将给自己的一切都和宇霏分享的同时，其实明白他在消耗两人的情基础。但那歉疚他不曾说。

方宁真握着蔚然家的钥匙，踏上阶梯，开了门，打开灯，随手将外、公文包用到一旁，跌了沙发中。

方宁真一直明白。

有些凝重的沉默转在三人间。后来，齐蔚然借让宁真上到自己家中发，好给廷亨一空间。

如果他不是住在与人合开的内科暨心科诊所的楼上，大概会叫他们直接到急诊室报到。领在前打开了诊间的门，齐蔚然默默地从已经撑不下去的宁真手中接过廷亨，接着抛走手山芋般顺势转将他丢到了躺椅上，转开微弱不刺的灯，才回对宁真说着：“他吃过什么？”

“廷亨喝的量跟以前差不多，应酬时喝几而已。”方宁真回着话，一会，又问：“蔚然，止痛药是你开给廷亨的吗？”廷亨每两周来见一次蔚然的事持续了五年多，她是知的，不过从没见蔚然开过任何方，因此有些讶异。

不去看医生，因为的事多半是遗传自伯父，因为如果廷亨得到遗传，廷烽多半也有…那么，乘风奔驰的传奇就再也不是传奇，因为赛车追撞意外而英年多逝的名，转成了可能明知有异还上场，弃自己与他人的安全于不顾的危险驾驶。

“这药不是我开的。宁真，”不在背后卖朋友，这是齐蔚然的原则，所以有什么话最好在大家都在场时说清楚：“廷亨已经很久没到我这边——”“豆浆，”廷亨扬声打断了他的话：“今天下午我喝了两杯豆浆。”

“安剂没听过吗？亏你还是医生。”廷亨斜了他一，正想再说什么，蔚然已经转过去。

“应该不只这些。”齐蔚然看向好友，问着：“酒呢？还有喝吗？”

齐蔚然也一直明白。

呆坐了不知多久，她才有些茫然地起到浴室内找到风机，着发疼的脑袋。

当所有人都以为廷亨的伤源自对兄弟的想念，他不反驳；家人安排他接受心理治疗，他准时报到…蔚然曾说，事件当中最不需要心理咨商的人是廷亨，最需要的，是他的家人。后来，伯母时常约蔚然下午茶打探廷亨的事，蔚然不拒绝，而廷亨持付咨询费，或许这也是某隐治疗吧…

“我给了他一药，只能应急…刚才我大略问过他的情况。宁真，你一定要带他到医院去；我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们，他需要的是理跟药理，不是心理治疗。那么多年放置不理，可廷亨的真的不能再拖了。”

风机从上移开，方宁真才发觉自己得过久了，太蓬松。

方宁真想了想，：“早上是咖啡和拉三明治。开会时几片饼、一块巧克力糕，中午自制便当是五谷饭、烤鲑鱼、蔬菜，晚餐南瓜汤、排…”她努力回想着，却见躺椅上的廷亨撑起上看着自己，转转，她也不是故意要去记，只是…碰巧注意到罢了。

今晚的事，证明这是廷亨的极限了…可他会这么想吗？

那话，让另两人顿了顿。

“什么止痛药？”齐蔚然眉微拢，他是心理医师，而廷亨的伤在他的专业范围之外，不会贸然用药。前宁真递了一个药盒，他看了看，是在一般药房能购得的药，不需方笺。摇摇，对那在躺椅上以神制止他发言的病患说：“你的痛吃这剂量的止痛药有用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