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喜娘、仆妇与丫们，见着雁来鸿泰然自若的挽着晚香玉走新房，不觉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二拜堂！”

新郎官偕新娘一同回房？这还真是开了先例！

雁来鸿转面对晚香玉，定睛凝视着她的小脸，中情隐隐翻涌，使得他对最后这拜堂的仪式更为慎重。

“一拜天地！”

微带红泽的琥珀醇酒很快便注满两只小巧的酒杯，晚香玉好奇地将酒杯拿在手中，左转右转地看着，又将它凑向边，却被雁来鸿适时拦下。

接下来，喜娘与丫们亦克尽本分，服侍这对新人品尝各有名堂的心。

“请新人共这碗甜汤，这是以红枣、生、桂圆、莲煮成，意喻『早生贵』。”媒婆以她特有的大嗓门嚷嚷着。

当他屈膝矮时，朝晚香玉微微颔首。

令众人大意外的，晚香玉像懂得他颔首的意思，乖巧地跟着跪下，磕拜天地。

自古以来，成亲这件事，不论是繁文缛节或一切从简，拜堂的仪式绝对不可少。

礼成！厅堂里的人们皆暗自松了气，司仪更忙不迭地喊最后一句。

“白、白糖。”她还是咬字不清，但音量已稍稍增加。

然而完全不明白他想什么的晚香玉不愿被他摆布，俏鼻一皱，不再试图回自己的手，而是索将酒杯送到他面前。

夜渐，随着时间逝，晚香玉所饮下的杯酒似乎在她内发作得愈来愈厉害，她的小脸愈发艳红，双愈发迷蒙，纤瘦的左摇右晃，最后砰一声，就这么跌下椅。

新郎官不打算与宾客同贺，这还真是前所未闻之事，不过，雁左相转念一想，一来怕晚香玉还会有什么惊人之举，二来也的确顾忌儿的撑不了太久的场面，便准谁许他们一同离去。

只是，当他对上那双睁得大大的，定定凝视着他的睛时，雁来鸿就知自己输了，本想离的手又重新回到她的背上拍抚。

“乖。”雁来鸿立刻半转过敞开双臂安抚着她。

“不是这样，杯酒应该是这样喝…”

只是凡事有成规便有例外，拜堂仪式完成后，晚香玉一起便挽住雁来鸿的手，在他还来不及制止前，又对他扬起笑容。

晚香玉像是疑惑着他这朝她行礼的举止，但最后仍一边笑呵呵的一边模仿着回礼。

“乖，不用怕。我们要拜堂了。”他极有耐心地再三如是告诉她。

自古以来，此时先行送房亦即新房的，只有新娘，新郎官则是留在酒筵上接受亲友们贺，与宾客饮酒作乐一番。

这他第一次这样喊她，从此以后也都一直这样喊她。

“对，拜堂。”雁来鸿自是不知，这是她十八年来第一句有意义的话语，只是更有耐心地安抚她。“过来我边，乖乖站好，拜堂。”

“啊？喔、喔！”司仪清清咙，这才大声宣布“诸位请就座，成亲仪式开始！”

依照礼数，他想与晚香玉臂勾臂、腕挽腕地喝杯酒。

缓缓的，他拢双袖，郑重的朝晚香玉一揖。

“…白糖？”忽地，晚香玉嗫嚅的小嘴里吐咬字不清的询问。

终于，在雁来鸿耐心十足的引领下，晚香玉从他后慢慢走回他边。

雁来鸿重新挽起她的手，朝一旁看呆了的司仪：“拜堂了。”

他以就杯，将整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将自己的酒杯递向她。

小香儿，他的小香儿。

雁来鸿发现自己无法招架这张灿烂的笑颜。“爹，娘，请恕孩儿无法留在喜筵上，孩儿弱多病，酒佳肴对孩儿而言实为穿毒药，不如让孩儿先行下去休息？”

雁来鸿心猛然一，但表面上仍力持镇定，像是不曾受到任何影响。

“小香儿！”情急之下，雁来鸿不假思索的喊。

众人这才蓦然回神。“对对对，是该喝杯酒了。”立刻有人上前为这对新人斟酒。

“夫妻拜！”

“送房！”

当下，他心中掠过一丝困惑。是呀，他在什么呢？为什么如此善待这个一见就知是痴傻的姑娘？难他也犯傻了吗？

那是极为自然的动作，彷佛天经地义，他原本就该这么对她，直到他抬见到旁人惊诧莫名的神，才领悟自己了些什么。

“嘻！本噜噜噜…”不太优雅，却淋漓畅快地一饮尽后，晚香玉整张小脸变得红扑扑的，汪汪的大很快的便因醉意而迷蒙，在凤冠霞披的衬托下，显得艳诱人。

闻声，雁来鸿转朝门外跪拜天地。

雁来鸿倒是好整以暇的领着晚香玉在桌旁落坐，不疾不徐地开：“现下是不是该喝杯酒了？”

再度如法炮制，雁来鸿起后转朝父母跪下磕，晚香玉亦行礼如仪。

雁来鸿一愣，旋即轻笑：“就这样喝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