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侍女青蝶轻踩着碎步，依次熄灭了房中每一盏灯里的烛火。

如愿见状，吩咐dao：“留下一盏灯。”

“是。”青蝶行了个礼，偷偷看了她一眼。

如愿捕捉到对方充满了好奇的目光，觉得有趣。“看什么？”

“…夫人的眼睛，好美。”青蝶腼觍dao。

如愿从未端详过自己的容貌，听侍女一说，她才想到她居然连自己的chang相也不记得了。

“你找镜子给我瞧瞧。”

青蝶走到墙边，从绘着秋草泥金画的柜子里，取出一面上等琉璃所制的圆镜，jiao给如愿，镜子里清清楚楚的映照出如愿与众不同的双眼──

蓝，幽亮的蓝，如shen海之色，她的瞳色跟她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为什么不是黑的？”如愿有些不适，没见过别人的眼睛是她这zhong色彩。“为什么我与别人不同？”

青蝶摇tou，不明就里，但她认为如愿的双眸非常美丽。

“城主休息了吗？”如愿放下镜子，让青蝶去隔bi看看。

青蝶去而复返，步履轻浅，小声回dao：“城主房里的灯火仍亮着。”

如愿站起shen。“你去休息，我去找他。”

她没注意到青蝶lou出为难的表情，径自走到隔bi，敲了敲门。

“如愿？”房中的皇百合，不知如何辨认出来者是她，dao：“请进。”

她拉开门，感觉不顺手。这里的门不是向内或朝外推的，而是从左右两边拉动，没设置门槛，房里铺着既非玉石，又非mao毯的垫子。

“你睡不着吗？”皇百合温声问dao，一边收起手中半摊开的挂轴。

“我想…问你一些事…”如愿站在门边，不好意思走向他。

“过来。”明亮的烛灯，在皇百合shen边营造出一层朦胧的金光。

如愿感到他太耀眼了，扰luan了她的心神。

她不自觉的走到皇百合shen旁，与他同坐在一张chang椅上，呼xi之间，鼻端充满了他衣上淡淡的熏香。

“你知dao我的眼睛为何与别人不同吗？”

皇百合闻言，端详起她的双眸。他看她的脸有无数次了，却很少注意她的容颜。虽然晓得她生得美，却不曾把她的美放进心里。

直到这时，目光与她shen邃幽亮的蓝色眼瞳jiao会，他的注意力被锁定住了，彷佛跌进shen海里，迟缓的意识到她的美有致命的魔力。

皇百合不自在的收回目光，柔声回dao：“你的母亲是西域王族，我迎娶你之时，曾见过她一面，她瞳眸的颜色与你一模一样，你应该是继承了她的血统。”

她的母亲，不在她的记忆里。如愿忍住忧伤，继续问：“你们这儿，没有人的眼睛是我这样的吗？”

“只见过一两个红眼之人，也有白眼的，不过那是疾病所致。”

如愿若有所失，旁徨的问：“我能再见到我娘吗？”

她的语调像个孤单又不得不伪装坚强的孩子。皇百合自认定力极佳，但他对她心怀歉疚，见她不快乐，心就ruan了，恨不得能满足她所有需要。

他不假思索的回dao：“日后找机会…我带你回去。”

如愿闻言，十分欣喜，又问：“我自己不能去吗？”

当然不能，出嫁的女子怎能随便离开丈夫，自己去远行。何况她的shen分非比寻常，更加不能任意而为…然而皇百合没说这些教训人的话。

他只是温柔的笑，ti贴的dao：“我不放心。”

如愿面红耳赤，一颗心像被他抓在手里肆意cao2纵，是tiao得快些，还是tiao得慢点，全凭他的意思。她有点局促，别过shen，偷偷的按了按xiong口。

真奇怪…她明明不记得皇百合，对他只有陌生的感觉，但与他相chu1，却感到十分舒服，舒服得让她不想离开他shen边。

如愿心思紊luan，视线luan转，看着室内的摆设，嘟囔dao：“你的床不高，门也奇怪，窗子更特别…怎么是一格一格的，好像棋盘？”

皇百合顺着她的眼神，望向糊了白纸的格子窗，轻声问她：“你是否记得过去居住的地方，与我这儿有什么区别？”

他的问话包han了试探的意味，但他温和的笑颜令人提不起戒备。

如愿老老实实的摇tou。“不记得了。”接着又问他：“我能想得起来吗？”

皇百合满意的开口：“忘了也没关系，你不必记得。”

她似懂非懂，无法反对他说的话，目光liu转，发现墙角的黑色百宝架上，放满了作工jing1美的娃娃。

“那是什么？”手指着百宝架，如愿很惊讶，竟在一个男人房里见到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