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凛，三步并两步，奔到她旁，迅速检测她的瞳孔和脉搏后，绷的面线条这才稍稍松弛，接着展臂一把横抱起她。

“我也想去的。”小男孩泪望她。“如果我死以前，能跟妈妈一起去一次，那就好了。”

果然，她听见他轻蔑的冷哼。

“我收不收这个病人，不关你的事。”

他摇。“她是擅自闯我办公室来的，医院并不想收这个病人。”

“你不会很闷吗？去了迪斯尼乐园，却什么都不能玩？”

“你答应了吗？”

“因为多增加一个治不好的病历，只是给医院添麻烦，对医院的名声并没有好对吗？”她语锋带刺。

他眯了眯，她看不那是厌恶或不耐。

“你等下要开刀吗？”

方楚楚心下凄楚，除了同情之外，她对这男孩也有一份理解和更复杂的怜惜，她懂得他的心情，她也曾有过想一死了之的时候。

“这算是大小的命令？”

“嗯，很闷，可是我还是很兴，因为那是我爸爸第一次带我去玩。”

他朝其他医护人员比个手势，他们会意地从她怀里带走哭泣的小男孩，留下她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

“大小别开玩笑了，在下可担不起！”

而她和怀中的小男孩都未察觉到，曾几何时他们后已站了一群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其中包括韩非。

“那你会收他吗？”

“我没说他治不好。”

“我一直想去…迪斯尼乐园。”小男孩怔忡地下泪。

众人都退去后，他才举步缓缓走向她，她没料到他会来，恍惚地看向他，见他嘴里衔着一糖。

“你说是命令，那就当是命令好了！”她傲地抬起下颔。

她躺在他臂弯，轻如羽，脸似雪苍白，微风动她宽松的衣袖，翩翩摇曳如蝶。

“把他的病历送到我办公室。”他低声叮嘱某个护士。

“我去过一次。”她更靠近他，语声温柔似。“可是我几乎每样游戏都不能玩，最后只玩了旋转木。”

“她不会听我的，她只想找医生帮我开刀，她以为那样我就会好起来…可是我知，我好不起来了，真的治不好了，呜呜…”

他抱着她下楼，刚走下一层楼，在转弯迎面撞上一个女，一见到那熟悉的容颜，他连忙吐落几乎化殆尽的糖果——

她震了震，眸瞬间亮希冀的光芒。“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治得好？”

方楚楚手抚着，顿觉好闷好闷，从早餐起她就什么都没吃，如今午后的光灿烂地照在她上，她一时眩目…

“因为这里。”她轻轻握拳捶了下自己心房。“我的心脏也很弱，承受不了太刺激的活动。”

“晓云！你怎么来了？”

是不关她的事。可是…“我希望你收他。”

“嗯。”“该不会就是刚刚那个孩吧？”

他一定要这样声声地喊她大小吗？她再迟钝也不会听不他语气的讥诮。

方楚楚展臂拥抱小男孩，让他趴在自己前哭着，她像母亲抚他，然后轻轻将他抱下泥围栏。

咚！一声闷响从后传来，韩非警觉地回，赫然瞥见方楚楚昏倒在地。

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是。”

小男孩一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愕然望她。

“与其就这么困在医院，你想还不如用剩下不多的时间去自己想的事，你想去玩吧？想象一般的小朋友那样，在场打球，跟爸爸妈妈去游乐园玩。”

“大小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病人，不是我的上司。”他一字一句地撂话，言语如刃。

她心痛地看着他昂然转，忍不住扬嗓。“那如果…算我求你呢？”

她对他微笑。“你不想开刀，不想住院，只想回家，对不对？”

“不是，那孩不是我们医院的病人，只是他的母亲刚才来求我替她儿开刀。”

他冷嗤，方才对她隐约升起的一丝好顿时消逸无踪，如海上的彩虹泡沫。

“我也没那么说。”他面无表情。“他毕竟不是我的病人，我不晓得他实际的病况。”

“为什么？”

他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她，潭一如既往地邃无垠，但这是初次，她的形影确确实实地映他瞳里，他初次注意到她笑起来时，眉目弯弯如新月。

“那你跟她说啊。”

她心揪。他也和其他人一样看她是个刁蛮千金吧！

话才落下，她立即便后悔了，她方楚楚是何许人？这辈几时曾求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