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疼得纤眉拧，可不知为何，居然忍着没有再哭来，而是独自用手撑着，好容易艰难地又站了起来。

脑中两声音仿佛在战着，势均力敌，各有各存在的理由，直至目光下落到枕边，这场纷争才倏然结束。

衣裳！

突然间，室内的哭声渐渐平息了下去，原来是四月正摇摇晃晃地从床榻上下来。噢呜，好痛，简直像被人打了一记闷似的。不知自己正虚弱过度的人儿只好用一只手扶着脑袋，另一只小手颤颤巍巍地推开房门。

四月有些被糊涂了，惶惑不安的眸四打量，却惊愕地再一次发现，她明明是睡在自己的卧房内。

不是梦？

迟疑的目光扫视在蔷薇枝上，仿佛在寻求答案，最终却仍落至小坟堆上，恍然大悟“嗯，这一就刚好。”

忽然间眸中发异样的光芒，似错愕，似怔忡，似委屈，更似痛楚。

忽然，她又喃喃自语：“李婶儿就这么走了，她一定想换净的新衣裳，我、我…”

“李、婶儿…”呜咽的声音发着颤“你死得太可怜了，那些坏一定会遭到天谴的！我、我…都怪我走得慢，才拖累你那么晓还没回到山庄…才会碰上那些恶人…”

心被一片绝望冲击着，四月有一想哭的烈冲动，贝齿咬住下，手臂隔着被环抱住曲起的双，她终于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嘤嘤地啜泣了起来。

在朴素洁净的床榻上赫然摆着一绛紫的新衣裳，上面还绣着大红的团，富贵喜气。衣裳整整齐齐地被叠放在被褥旁边，没有一丝皱褶。

“李婶儿，四月没用，救不了你…只好在你最喜的蔷薇不给你建一个衣冠冢…以后，只要四月还活着，一定会定期来这里祭拜的…”

四月颜上的神情已全然转变成绝望，就像一个孩，失去了自己最心的东西。

错愕的靥刚想安自己，却又在同时知到了肌肤上传来的奇异清凉，内外皆有，空气中还浮动着一郁的甜香，是梦中的那个气味。

只见她摸索到隔李大婶的房门，径直推开门，抬脚就跨了去，孰料被凸起的门槛绊了一下，虚无力的小立时“砰”的一下重重摔内室。

终于，在一个幽静的拐弯，一大丛枝繁叶茂的蔷薇前，四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将绛紫的新衣裳放在前面，然后病弱的躯恭恭敬敬地对着衣裳叩了三下不止，晶莹的粉泪再也抑制不住，便如断线的珠一般扑簌簌地跌落下来，迅速濡了膝前的土面。

看来那一切不是梦呵！

那一切是梦？

她的，她清白无瑕的，果然已被那个恶玷污了！

那个曾在梦中现的药盒，此刻却真真实实地摆放在她的枕边，盒盖半开着，难怪空气中会飘浮着那一香甜的气息。微颤的小手轻轻地捧起圆盒，仿佛全然陌生般地盯着它痴痴瞧了半晌，才终于轻叹一声。

这是李婶儿的衣服呀…

片刻之后，四月不知从哪里取来一燃烧着的小木，先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小土堆移走，再拿起已然沾上灰土的新衣裳，挂在一健壮的蔷薇枝上，捞过火苗上窜下的小木，伸到衣襟下——

忽然有几只黑的鸟从天际飞过，伴着满天

雪白纤弱的小手忍着痛从蔷薇枝下隆起的土包上扒黑泥，一捧又一捧，直至在新衣裳上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堆。

伤心绝的人儿跪伏在自制的小坟堆前，痈断肝。

一步、两步…四月自己过去，终于下定决心从床榻上捧起了那新衣裳，过分小心翼翼的姿态却俨然怀抱着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一般。

可怜她大仇未报，却已——

这是李婶儿的衣服，她会好好保护的，绝不会让它们掉落到地上！

那个碧玉雕琢成的小圆盒！

此刻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

小心翼翼又虚弱的影沿着一条碎石小径走了长长一段路，几次有眩袭来，不得不止住倔前行的脚步，稍歇一歇后又继续向前迈虚浮的步伐。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