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自己是否清醒，也许…他在梦里，一个挨揍的梦中。

…吓着了吧？他想。

“你真好。”女捧着骡的颊了。“先等等，等会儿再喂你好吃的。”

见他陡地掀睫，她似乎惊了一瞬，但很快便稳住脸。

“邬雪歌…”

心音如鼓，咚咚、怦怦得震耳，但鼻皆无气息…怎么可能？!

脉动和气息…俱无！

她鼓动“骡心”的声音并不亢，是徐缓低柔的，偏有叫人不忍辜负的味，像若没为她成事、了结她的心愿的话，当真要内疚到死都不足惜。

“清醒了吗？”扶正他的脸，她双眸盯。

清月下，女一张鹅脸白得一层薄扁，乌发用素布简单扎在脑后，眉长鬓，颇英气的墨眉下生着一双丹凤，是的尖，尾弯弯上扬，不俗不妖，只觉无比的清亮澄明。

她怔了怔，手掌好痛，看着那张被自己扫偏了的峻颜，心很难不揪。

啪！掌掴声脆响，在这座谷地里造回音。

她蓦地记起老人们说过，曾有人因过度惊吓，吓得忘记息，一气若上不来、吐不，也就没办法纳新的一养命气，不半刻钟，连动的心也会因为止息而萎缩，届时不死也得死。

他目珠不由自主寻她而去，角余光这一瞥才明白，原来她中的“老米”不是谁，而是一异常壮硕的骡。

他叫什么名字要她来？!他…他…

当年他十五岁闯武林盟，各门派手云集，除了偷袭者，他可都守得好好的，没让谁越雷池一步，而这些年每遇寻他挑战的人，他更是连块衣角衫襬都没让那些人碰着，此刻却是如何了？!

也是啊，他有一双极其诡异的蓝睛，连与他血缘相亲的人都不敢直视。

不，不是“几将”，是真的张臂环抱过来，在她了吃力气把他单边肩膀和上臂勉拖之后，她以相当迅捷的动作将一条绳穿过他腋下，再斜绕到另一边肩，稳稳系住。

努力努力！

他在那两澄亮的瞳底瞧见自己，因为她脸就悬在他上方，正气吁吁跟一滩沙奋斗，想把他的与肩臂先捞沙。

完，她丢下骡跑向他，快手快脚解开斜在他上的绳索。

“记得自己的姓名吗？你叫什么名字？”

当机立断，她采取老一辈传承下来的方法，扬臂膀，狠狠的朝那张被惊魇住的脸掴下——

心底忽涌嘲讽，他面上仍在发僵，作不表情。

不只是挨揍，他、他这是被打脸了！

那张雪颜再次悬宕在他上方、映瞳心，他尝试着说话，脑像懵了，只晓得直勾勾盯着人，无语。

忽而，他削瘦峻厉的下颚被人扣住，取他的注意力般微用力扳正，那略凉的指很…很柔，这一扣，彷佛往他房里去，前一刻才冒的什么嘲笑讽的，全凝结成团了…

似无。

见蓝瞳畏疼般缩动，她悄悄吁气，仍有些绷地问——

壮骡当然不负她所托，与沙的下陷力缠斗几回，终于全须全尾把人拉。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倾趴在他前，侧耳听取他的心音。

“你…没事吧？”莫不是惊傻了？!

他听到自己不大争气的声音，没办法辜负她似地回答了她的问话。

她、她她…这小娘敢打他脸？!

她蓦地起开。

“行的，老米。行的，快来了，再退再退，用力啊，只差一了…”

“我手劲不足，没法靠自个儿拖你来，所以得把你绑着系妥了，才能赶着老米将你拉，要支持下去啊，你且再忍忍。”她迅速说着，雪颜沈静，甚至略显清冷，但上却贴靠过来，几将他环抱。

斜绑住他的那条绳，另一端就在骡颈上，女赶着骡往后退，鼓舞般不断轻拍骡的颈和背，中亦不断——

对着那双异瞳挥动五指，对方瞬也不瞬，她一惊，连忙伸手去他的颈脉、探他的鼻息…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