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天都快亮了。”
“二少爷,”流火不自在地抿了抿嘴,鼓足勇气“你是不是跟我一样,还在想那个狗官在大米里掺沙的事?我其实真准备去——”
“你去把墙角那凳子搬来,坐到我边上。”沈颐却打断了她的话。等她搬来后,才平静地道:“这件事,今天算你命大,他们看在我的份上才饶过了你,不过也因此把我牵扯进去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看了身旁的小丫头一眼“但从今往后,我要你忘了这件事,不许再提起。”他不顾流火诧异的神情,又接着道:“你要记住,一个人的命不可能永远那么大。”
“可是——”流火瞪大一双乌亮水灵的眼睛。
唉,她又怎么能轻易明白,这背后一层不得已的道理呢?
沈颐不想多解释,干脆转了话题:“对了,黄昏的时候,你拖着占春出去,找到你姐姐了么?”他回想起这丫头泼辣蛮横的一面,不觉失笑。
流火点点头“哦,找着啦。我把所有发生的事都跟大姐说了,她不用担心再被娘逼着嫁人,也就不用跟穆秀才跑大老远去邑州了。穆秀才要去参加什么‘秋闱’,自己一个人去嘛,这么热的天,一路上我大姐肯定吃不消。”
殷旭皇朝的制度跟前朝不同,冕宗晏驾后,新帝登基不过两月有余,亟需整饬吏治、揽纳人才,故而当今圣上破格将原本三年一次的科试改为了一年一次,所谓“春闱”是乡、府试“秋闱”则需去都城邑州,由皇帝亲自命题,让全天下的秀才学子们参加统考。
沈颐感慨地道:“我不知道占春心仪的女孩子居然就是你的姐姐、小泵姑张罗着要给二叔在阳间娶的新娘子。不过他也太胡涂了,既然有这样的事,又岂能带着你姐姐一走了之?”
“唉…”流火叹了口气,感到一些睡意渐渐涌上来“不过我已经原谅他了。我娘逼得紧,大姐和他都没有办法——”
沈颐见她眼皮闭了闭,便道:“你困了么?困了就回床去睡吧。”
流火想也不想,下意识地脱口反问:“那二少爷怎么还不睡?”她的目光落到书案上,见上面放着一本《狄公案》,三个里她只认得“狄公”二字,却也不知道这狄公是什么人,只是闹不明白少东家大半夜不睡,拿着一本什么狄公有啥好看。
这丫头在关心自己么?沈颐的心蓦然一动,指着自己的胸口,似笑非笑地说:“我这里装了很多心事,今晚不想睡了。”
流火顺着他的手指一瞧,没瞧出个所以然来——男人嘛,都是扁平的胸膛。转而又去看那本书,好奇地问:“这书很好看吗?”
“这书里有很多故事,最适合夜晚睡不着的时候看。”沈颐笑着回答她,又指着封皮上的“狄公”二字问:“你认得这两个字吗?”
流火点点头。
“那知不知道他是谁?”
流火老实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