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际一行归鸦掠过。
暮色苍茫,洛廷轩才疲累地下朝回府。
还未下轿,就已看见大门口熙熙攘攘地围了一堆人,且全是官员。
唉!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用猜也知dao这些人所为何来!
两江出了事,龙颜大怒,在朝的许多官员自然也惶惶不可终日。有的是与两江获罪官沾亲带故,害怕王法无情,不幸诛连到自shen;有的是chun亡齿寒,因为朝中也有十来位牵连此事的官员丢了官、赔上了仕程,而他们虽然没与两江的官员勾结,但和其它省的地方官吏却也是有过类似“jiao情”;还有人是“涉水不shen”,躲过了一劫,但害怕有朝一日会再来个秋后大算帐…
林林总总原因不一,不过都是想来求右相大人在必要时给些照应。
轿子一落到大门前,那些求庇佑心切的大小辟员们就围了上来,刹那间把轿子围了个水xie不通,且“右相大人…”的讨好声此起彼落。
幸好当初逸帝钦赐的八名佩剑侍卫冷着脸左右驱赶,待把众位官员“请”离了轿子五、六步远,右首的一个才掀起帘子,恭敬地扶着洛相下轿。
“右相大人——”众人还想涌上来。
左首的那名侍卫猛地将剑半ba出鞘,雪亮的寒芒陡然一闪。
他维持着这般姿势,目光一扫,yin着脸冷笑“相府素有规矩,我家相爷下朝后一概不见客。哼!诸位大人这是干什么,要群起让相爷破例吗?”
“呃…呃…我等不敢——”
“对,万万不敢!”
被吓住的官员们只得战战兢兢地往两边退开十数步,以让出dao来。
岂料他们一让开通往台阶前的空dao,洛廷轩却当场怔在了那里。
她忍不住眨眨眼,以为那是一dao幻影——
“紫…”声音破空而来,仅说了一个字,就已让她慌luan得难以自持。
一shen雪白的衣衫,轻袍缓带,便如鹤立ji群一般,沉湛施施然地负手立在右相府的台阶上。此时夕yang西下,淡淡的金色余晖洒照在他shen上,真是说不出的俊美潇洒。
洛廷轩没空理会这些,她只在霎时惨白了脸。
他难dao打算要当众揭穿她的shen分吗?!
沉湛将她的神情转变一点不漏地收纳入眼帘中,在心中闪过一丝笑意,方才拱手继续往下说,却原来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右相大人,您让在下等好久啊!”乍惊之间,她险些举步不稳。
待她心神不宁地走上台阶,他仍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
“喂,小子,你没听见我方才说的话吗?”先前的那名侍卫仍是冷脸相向。
沉湛的眼里却似浑然瞧不见旁人,他只直直地盯住眼前的shen影,玩味地问:“在下不辞千里而来,求见右相大人一面。难dao连区区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肯相赐?”
“你…”洛廷轩一怔,终究只得为难地点点tou“好,你随我进去吧。”
相爷既然发了话,侍卫们自然不敢再拦阻。
守在门边的家仆们早已拉开楠木大门,待相爷和客人一入内,又砰的一声,老实不客气地关上了门,留下侍卫们在台阶上“送客”
“诸位大人,都请吧——”
“你们都是在朝为官的人,若为公事,明日上了朝再寻我家相爷不迟。”
“干什么?”寒光宝剑又在鞘里跃跃yu出“等在这里想过年呐?”
官员们无奈,只好悻悻地打dao回府。
但也有人极不服气“听那小子的口音似是江苏人氏…哼!不过一介白丁,无半点功名,不过是南方的富家子弟,怎么就偏偏让他一个人进府了呢?”
也有人劝他“汪大人,你就算了吧!”
“没错,那两扇大门板又不是你府上的,洛相爱让谁进就让谁进,你guan得着吗?”
如是这般,落日西山,数十名官员也慢慢zuo了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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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苦再来找我?”洛廷轩怔怔地望着窗外的一丛绿意,心绪又全luan了。
最后一抹夕yang,淡淡地扫过她清美的脸庞。
屋内的另一个人没有zuo声,只是先关上了书房的门,然后转过shen,在一室静寂中,目光shen邃地望向窗前的那个shen影,忍不住趋步上前,从背后轻柔地拥住了她!
洛廷轩猛地僵直了背“你——”
她想拨开他的手,他偏拥着不放。
沉湛扬起chun角,语气中满足无奈“曾经有一个瞎眼的老dao上对我说,我命中犯桃花,注定要为情所困。我原本并不信这些,但偏偏那日遇到了你——”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住。
因为说这些已够了。
洛廷轩在他怀中默然不语,但不觉现出久违的女儿姿态,咬了咬下chun。半晌,她终究只能狠心反驳“历来江湖术士之言,子虚乌有者居多,你何必当真?”
沉湛笑了“我没有当真。我这个人一向是买卖人的天xing,凡事不guan规矩和旧习…”他放开她,扣住她的双肩转过来,然后一手倒指向自己的xiong口才接着dao:“只遵从自己的心和感觉。”
他的眼里闪着柔情和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