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到为什么堕落也能是痛快的,前提必须是给得心甘情愿。她,心甘情愿?如果不是,她为何要顺从迎合,像丝罗般缪绕着他?
这一天好长,却过得好快。窗外的新月已攀上天际,荏弱地为臃肿的云层所包覆。
他们在这张席梦丝床上已缱绻了一整个长昼,错过了晨曦和夕照,如今已是灯火辉煌的凉夜。
傅仲轩阖起狭长的黑瞳,呼吸温润有致。就着微弱的天光,她细细审视他这张看来美奂绝伦的脸庞,揣想拜倒在他的美色和钱势下的女子,是不是多如天上繁星?
他若果真是一个滥情寡恩之人,又怎能有这股透体的纯稚俊美!
“又在虚拟设构我的风流艳史?”他倏然睁开双眸,伸手勾住她的颈子,飞快地在她芳唇间夺得一记香吻。
“才不是。”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什么心事都瞒不了。“我是在想,你这位吃惯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大老板,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家常便饭。”
他眼中露出惊喜。“你,会做菜?”
“好不好吃的差别而已,谁不会?”心灵的满足抵御不了生理的饥饿。”整天滴米未尽,她决定要好好补偿一下她的五脏六腑。
“麻烦把脸转过去。”她羞赧地红了两颊,这样光着身子立在别人面前,还是生平头一遭。
“你已经是我的‘战利品’了,我有权利一次看个够。”沈洛寒不说还好,这一说,他索性侧躺着以手托腮,一瞬也不瞬地欣赏她不可思议的匀称而优美的曲线。
“那你最好把眼睛睁大一点。”她抓了件长衬衫,身子才溜滑下床榻,一瞬间,人已跃出卧房。
傅仲轩歪躺在床上,惊讶不已。从一开始他就认定沈洛寒只是一个凑巧长得比较漂亮可人的画者。美丽的女人总是容易招惹,当行到水穷处,只要挥挥衣袖,照例施舍一两样珠宝,又将云淡风轻,不必带走任何牵挂。
但,她不同。这个兼俱刁钻灵韵与娇憨的女子,令他兴起继续追逐下去的昂然斗志。
在两性的游戏法则中,他从来都是发号司令的操纵与征服者,沈洛寒的离轨演出,反而使他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新鲜刺激。
纽约是个能者的天下,谁有本事谁就能呼风唤雨,不单在事业上,情感的取舍亦是如此。
当他决定她必须是他的的同时,她就已经失去自由选择伴侣的权利。
半个钟头后,餐桌上已摆放了两盘香喷喷,热呼呼的肉排。沈洛寒还调制了一锅什锦翠玉羹,色泽鲜嫩仿佛琼浆,引得傅仲轩食指大动。
“好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家常菜了。”他给予由衷的赞美。
“你很少回家?”像他这样的大忙人,恐怕一年难得和家人团聚一次。
“你指的是有父母、有兄弟的那个家?”他的问题很奇怪,可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
沈洛寒诧异地抬头望向他,惊觉他轩眉下两道前所未见的阴霾。
“除非你对家另有定义,不然的话,是的。”
“很抱歉,从我十四岁以后,那样的家已陌生得不复记忆了。”他口气平淡,好比说的是别人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