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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自己选择让林荫进入他的生活,除了“活该”之外,他找不到第二个词形容自己。
既然这是他决定的,他理当可以反悔,不是吗?有没有林荫其实没什么差别,地球还是在转,他的人生也还是在过,明天的太阳依然会升起…一直都是这样的。
所以,他不要了。
他不要了。
最后,唯有这个地方是真正属于他的。
“寐姬”
今夜很难得老板楚夜羽的爱人来了“寐姬”呈现一种恍如庆典的欢乐气氛,飘摇的老式摇宾在四周播放著,炫目的灯光特效换成了暖色的小型夜灯,此刻的“寐姬”一点也不像是任人恣意的PUB,反而像是十余年前流行的民歌西餐厅。
原先轻快的舞曲换成了缓慢而悲伤的歌曲,每个人互有默契地寻找自己的舞伴,在舞池中互相依偎、拥抱。他们漫然地摇摆著身子,舞出了夜晚的光明,舞出了一种不容于世的哀伤。
大家都在跳舞。
仿佛世界毁灭之前的最后一道曙光…张膺麒睇著,不带感情地姗笑了。
在场中到处窜门子的楚夜羽恰好接受到他要笑不笑的模样。他扭腰摆臀地穿过嬉笑欢闹的人群,捱到了呈圆形的吧台里面,一双点缀了黑色羽毛的黛眉挑了一挑,似乎对张膺麒身上难以忽视的空寂感充满了兴味。
“怎么,不一起去玩?”他故意有此一问,纤指绕过张膺麒的手臂,偷了一片柠檬奶酥。
嗯,虽然十自己做的,不过这个口味简直媲美世界级大厨了。
张膺麒掀掀眼睑。“没兴趣。”他讪然回头,嘴边呢喃地跟著不远处传来的乐音唱和。
与方才的英文老歌相较,这首歌更适合在这个糜烂的夜世界里播送。
“没兴趣就没兴趣。”楚夜羽倒是很乾脆,随手拿起一罐酒瓶倏然在身后甩了一个大圈,又漂亮地回到手中。“想喝什么?我难得有意思请客,不用和我客气。”
“这还用得著你说吗?”张膺麒狡猞地笑。“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少废话,要喝什么?”
“嗯…玛格丽特。”
楚夜羽吹了一声口哨。“马上来。”
伸手抄起摇酒器,他一下两下抓过吧台上的龙舌兰和白柑橘香甜酒,毫不迟疑地将酒瓶抛至空中转了三圈之后稳稳地接个正著,然后倒入摇酒器的底杯中。接著再一个转身拿过莱姆汁,同样在空中转了好几回,及时与方才的酒液相混合,再迅速地盖上滤盖和上盖,又开始表演起来。
一旁的客人看得连连叫好,纵是楚夜羽身兼老板和酒保二职,也相当难得目睹楚夜羽像今天这样卖艺的时候。平素他都是中规中矩地莱,虽然酒的份量味道不改,可多了这种花式调酒的表演,调出来的酒自然也比较引人入味。
张膺麒不住苦笑。
人是肤浅的动物。他既然是人,理当也不例外。
“好了,你的玛格丽特。”加上杯垫,楚夜羽把盛酒的盐口杯推向他。
“谢了。”他接过,指尖拈起杯缘上的薄霜,酒未下肚却已觉得醉了八分。“你啊,要是每天这么来上一段,我保证这里的业绩至少会增长百分之十。”
楚夜羽表情颇不以为然。“要是我天天表演,大家习惯了才不会觉得稀奇呢!”
这倒也是。张膺麒呷一口,舌尖旋即沁入了龙舌兰浓郁的香气,加上柑橘酒和莱姆汁的清甜…他的脸颊募然热了起来,龙舌兰和白柑橘酒至少各有百分之四十以上的酒精浓度,一般人要是这么一杯灌下肚,大概也醉得差不多了。
鸡尾酒美丽得外表之下,其实个个大有文章。
“嘿,瞧你喝得这么忧郁的样子,敢情又是发生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张膺麒吊高了眼。“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上健身房,这种无聊的生活你以为能发生什么事?”
哟--“无趣?你以前不是挺享受这种怡然自得…”说白了就是混吃等死。
“…的生活吗?”楚夜羽聪明地未说出混吃等死那一句。
察觉自己不小心说溜嘴的张膺麒咋咋舌,索性闭上嘴,记取少说少错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