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笑着听他们议论，心境更加兴，说：“有钱有粮心中不忙，多财善贾长袖善舞此之谓也。海兰察打下了昌吉，兆惠可以长驱直和卓腹地作战了。海兰察是好样的，朕也长长地透了一气，军机要兆惠放心兵，人家那边打下来了，他还左顾右盼什么？朕也要下旨申饬督促他！既然打了胜仗，海兰察就得膺赏。老佛爷已经赏了他家属，朕也要赏，传旨给海兰察夫人，赏她两颗东珠，他儿位一等车骑校尉。由兵提三十万银赏给跟从海兰察征战士家属。都由阿桂办理，还有劳军用品。阿桂和和珅商议办理，不用详细奏明。海兰察晋位晋爵的事，等战事完毕后再议。”说完，吃一茶又问和珅“那玛格尔尼你是怎么和他说的，他就从了？”

“江南库银不宜再动，那要用在河工和疏浚黄河海上，漕运也要用。”和珅是极灵动极有心思的人。转着珠听这么几句，已经知议论题目大概风向，见乾隆颜霁和，笑嘻嘻说：“关税上还有几百万。别听他们叫穷，我心里有数——可以拿三十万来，我手上掌握的议罪赎银也有几十万，都在账上挂着，这更可以随时调用。我看安徽那饥荒不难打平的。”于中问：“几个账目混到一，不怕了的？”和珅笑：“一分一厘也不了，那些账们才明呢！改日老于去问问郭志，的事他最通！”

广加赋的理，这要动用库银，买粮，折平了粮价，也不得谷贱伤农。只这笔银从哪一项里，还要谨慎斟酌。”

“啊！回主！”和珅不防忽然问到自己，怔了一下忙答“他是个化外顽徒。才想，和这人说孔说孟讲三纲论五常，永远是个不懂，所以一玉帛女将息着他，一暗地打听他们风俗——原来这国人都打赌的，我就说我都带你瞧瞧，我们的殿城池、帝阙文、仪仗威仪比你英国不。不如你，你就别磕；比你，就是值得你礼拜，你就得磕。这么着带他绕紫禁城看，又看了圆明园，又亲见蒙古王爷在午门外望阙叩，我说这都是成吉思汗的孙，血统份比你怎么样？两天转下来，他了，说愿意双膝下跪，只是他有腰病，小时得过什么病，脖弯不下来，磕就连都翻倒了。我说这一条我们主将就得你，我们军机刘墉是个罗锅，皇上也没因为站得不直黜罚他！”

“据现在查，纪昀没有贪贿的罪。”于中脱“他的几房产都是御赐的，书藏比别人多些，外边也有几庄园，以他的份地位俸禄，享用不算奢靡。他的主罪还是李一案，已经过去多年。臣以为可以从轻定为绞监候，公说话，纪昀是海内学者典型，从侍主多年佐政文事不无微劳，留他一命可以安文人之心。”

这似乎是于中思量透了的事，说起来畅利毫无蹇滞，阿桂听着，起初一皱眉，旋即已心中雪亮，看了一和珅，和珅也正把目光扫过来，只一闪，二人都避了开去，却听乾隆问：“李侍尧呢？”

众人起初还怔怔地听，待到比刘墉，想着他“站直”的模样，不由都笑了。乾隆笑：“难为你用心劝导，他是直脖腰的病儿，谁还勉他不成？”阿桂在旁听却觉得和珅的话有真有假，这人日鬼槌的邪门歪层不穷，纪昀若在，必定能揭开他的王八盖儿看下，但纪昀…想着，心里又是一沉。趁着乾隆兴，心里转着念说：“李侍尧和纪昀革职待勘，外震动极大。这不同杀讷亲，讷亲是失误军机，罪名昭彰人人皆知。纪昀海内颇有文名，李侍尧也是红极一时的大员，前面国泰一波未平，这一波涌起更加令人目惊心。李侍尧的下僚属都惶恐不安，纪昀的门生中外为官的位的也很多，久羁待审，不利于安定人心。”

“李侍尧也应从轻发落。”于中笃定地说“他收十三行十万银，不缴公也不私，有观望风伺机贪图的心，但终于了广东藩库。畏法知耻也是有的。李侍尧多年带兵，又历任封疆大吏，私财仅有十几万两，比起别的将军提督，还算稍有守。治盗、带兵、民政这些差使上李某有功，准功折罪，可以激励前方用命将士。因此，臣以为宜定斩监候。既与纪昀有所区别，留下命来，将来视吏情政情再作斟酌。”说完，安心地稳稳，坐直了。

和珅翻着看一乾隆，又垂了下来，这一霎时间，他心中已动了无数念，定住了心说：“才以为二人都应置之重典，为天下后世人臣辜恩非礼无法者戒。纪昀的主罪不是李一案。他在皇上面前亵慢无礼，以东方曼倩自居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一次两次，自恃才，以为可以玩君父于掌之上，这个罪不能恕！他议论闱里的事，肆讥讽，卖学识，妄比先朝亡国故事，甚或试题也暗讥讽，谤君自标，才也以为不能恕。李侍尧豺声狼顾，是一付跋扈相，事下擅作威福，滥作刑赏，事上伪作直戆掩饰其诈。他只是生不逢时遇上了英明天断之主，换在世，才敢保他是个曹！皇上从宽为政，已经包容了他们多年，前杀王亶望折尔肯，后杀国泰于易简，这是多大的警戒？两个人仍旧置若罔闻！这样的人不杀，那么从前世宗爷杀陆生楠，皇上杀尹嘉铨又如何解释？不办李侍尧，又何必杀国泰？”他顿了一下坐稳了，也是一脸安详。

“才赞同和珅意见。”阿桂这也是早就打定的主意，因此说得又稳沉又持重。于中和珅都是目光一，听阿桂语气又转沉痛，：“这二人和才都私不浅。才的本心，不但不愿他们这样结局，实在说话，真的想和他们搭班伙计，给主办一辈差。但他们了刑律，坏了礼法纲常，又有什么法？军机如果不能持衡怎么能辅佐皇上平治天下！李侍尧是有功劳的，才看他其实只是凭了聪明才智办

“你们怎么看？这两人该定什么罪？”乾隆问。他脸上己没有了笑容，说罢，目光视向于中。

乾隆皱起眉，一手把抚着青玉镇纸，沉思着，又看阿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