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累了吧？”

人们都听得一笑。

火把影里，兆惠指着南边一条小河，说：“中军调五百枝火枪归你指挥，再加一千弓手，凭着岸边涮的坎儿，你给我挡住，火力要猛要狠！”

两千军士人人脚下像了铅，缓缓聚拢了来，他们惊异地发现，这位平日永远板着面孔的大将军，此刻像个玩家家的小孩坐在沙堆旁，一脸孩气的笑容。招呼左右兵丁：“都受累了，随便坐！这地方敌人来，十里外就能看见。”他指着一个脸颊带伤的兵笑：“你是怎的了，哭丧个脸？你叫常大发，是赌钱输了，还是梦见你老婆抓了你一爪？”

“兆章群是我的儿，你们都知了。”兆惠向北望了一，笑“海兰察也有个儿跟在昌吉。他那儿有趣，是他爹和他妈的媒人…”

…兆章群纵去了，见两侧敌人不顾一切又合拢过来，清兵纷纷回撤退，兆惠大喝一声：“火枪手，左队跟我，右队跟兆章群——朝他们人多，开火！”

“是！”章群回便走。

天渐渐亮了。冲廖化清大营西南之后，他这一彪人便没有再遇到迎拦挡的回兵。现在已黑河域，早已不见了草原，仍旧一派茫茫无际的沙丘戈，东一丛西一簇生着茂密的胡杨红柳骆驼刺酸刺棘之类的木，黑河依然故我是条“油河”在沙丘间静静横…鏖战拼杀一夜乍此境，人人都有恍若隔世的觉。兆惠见河滩沙丘间有一小澶一小澶的渍，便命歇吃饭，自己下得来，试着走了几步，已经僵了的双才活泛了一，取一块冷羊嚼着，便派哨队，一路向东踏看路径，一路回北打探兆章群消息。

这就是说，敌人的运粮队还没有上来。此时手中若有一万，不，哪怕只有五千生力军，横里杀过去，霍集占本就挡不住。可惜没有，只有两千人，而且累得人人骨酥，即使兆章群带的三千余人能全军而归，无奈打不动了。兆惠思量着，心中竟涌上一阵莫名的凄楚悲酸，忙咳嗽一声止住了心绪伤情，起拖着步，尽量抖擞神巡视一遭，笑着下令：“都向我靠拢。这时候儿没有什么大将军，只有大兵兆惠！”

“慢着，”兆惠叫住了他“…看这情势，他们要截断我们去胡富贵大营归路。你挡半个时辰就撤往东南，如果大兵拦截，就往西找我，合起来再作计较。”

人们先一怔，接着哄声大笑：他从不说笑的，更不说家常，这么一开就让人忍俊

半个时辰后东路的人回来了，那探哨的疲惫不堪，似乎累得连恐惧都麻木了，晃着漫指东方说：“大军门…和卓的兵已经堵住了娃娃河路。多得很…我们去了也不打不追，就在那里扎营盘立帐篷。慢悠悠的，像是要安家长住的模样。”兆惠咬牙听着，间：“他们那里有？”探兵回：“有！就在娃娃河和黑河中间的沙滩上，已经烧起锅灶了呢！他是要截住我们回家的路…”兆惠，又问：“看见有骆驼队没有？”

“砰！”一排火枪打去，枪手们退回装药，另一排枪手举枪齐，又是“砰”的一声响。自从夜战以来，一千名枪手还是一次密集发，声威固是慑人心胆，敌人火把明亮人密集，枪声响着，箭如骤雨飞蝗齐过去，不知多少人中弹中箭，悲长嘶战士倒卧，硝烟弥漫中，敌人惊慌稍稍后退。兆惠鞭轻轻向后一扫，双一夹喊：“走！”不无哀伤地看了儿一，带着两千余人冲向南方暗中，后远远已听得兆章群的排枪轰鸣响起…

不料阵势刚刚布开，兆惠一彪兵辔一转直击西南，霎时间便把霍集占的万余兵两打断。敌人看清了兆惠意图，齐发一声喊，即速向中间夹攻过去。兆惠是六千兵，霍集占大约九千余骑拼死拦截。兆惠带的已是疲兵，霍集占的是怯军，昏夜无月旷野混战，最怕的是建制打敌我不分，此刻，双方都心存忌惮。听着东北方向杀声铺天盖地越来越近，回兵神大振，的火把成千上万势如火龙游走，兆惠打退一阵，立刻又一人冲上来死死粘住不放，心中不禁着想：揭不掉这帖膏药，天明在此会兵，光祖廖化清都会营相救，顷刻之间营盘也没了，人也要打光！急切中见兆章群跃枪从东路冲突而来，息：“爹！这起回兵难缠，一打就走，一停就追——怎么办？”

“没有。”那军士答。

“还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