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知府出门上轿而去,便抄近路跑回来,远远地朝阁楼上的人挥挥手。董小宛看得分明,便一边吩咐惜惜一番一边亲自出马了。陈大娘则早雇了马车等在桐桥边。
董小宛开了院门,站在灯处看了看,门外还有几个狼子逗留未去,正目不转睛盯住她。
她旁若无人,移动莲步到街中朝一乘轿子招招手。她一袭长裙飘飘而起,宛若仙女,轿上的竹帘哗啦啦垂下。躲在角落的窦基眼见董小宛独自一人出了门,真是天赐良机,忙一溜烟跑到窦虎跟前。窦虎正被几个小老婆缠得没法脱身,听窦基一说,跳起来,骑了马就奔桐桥。
几个妖艳女人邪火没处发,便上前把窦基扭住。
窦虎远远看见桐桥之上,一个男人正牵住董小宛的手,异常亲热,妒火上冲,就想冲上去将他撕成两半。正在这时,几株垂柳后边转出一个人来,他冲上去,紧紧拉住了窦虎那匹坐骑的缰绳,窦虎定睛一看,竟是霍华。心想:“这小子比我还快。”
霍华道:“贤弟休要蛮干。你仔细瞧瞧那人是谁?”
窦虎依言打量桥上那个男人,的确很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霍华又道:“那是穿了便服的知府老爷。”
窦虎一惊,身上出了冷汗。“好阴毒的女人啊,老子差点中了圈套,冒犯朝庭命官。奶奶的,咱们走。”
窦虎和霍华各自带了自家人,就在桐桥不远处悄悄转身走了。董小宛却将他们的动静瞧得一清二楚。两个狡滑的狐狸竟然没上当!
她一边应付着知府老爷,一边焦急地盼望知府夫人快些出现。
且说惜惜抄了近路,急匆匆跑到苏州府,求见夫人,家将回话道:“夫人刚乘轿出门去了。”惜惜心里一惊,急问道:“去了哪里?”那家将摇摇头道:“不知去了哪里。”惜惜心想糟了,姐姐可能遇上麻烦,便拔了腿朝桐桥方向跑,边跑边哭。跑到桐桥时,累得腿都迈不开了。桥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惜惜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站在那里。
一辆马车在她身边停下,挂帘挑起,陈大娘探出头来叫道:“惜惜,快上车来。”
惜惜弓身钻进马车里,脑袋一下被人抱紧,脸上还被亲了一下。她慌忙挣扎了一下,才看清车里还坐着董小宛。
原来知府夫人眼见知府大人行色匆匆,跟他平时干公务判若两人,便叫来家将逼问,家将遮挡不住漏了真情。夫人大怒,当即追了出来,所以惜惜没有遇到。夫人一到桐桥,知府大人的鸳鸯梦就被惊飞到九宵云外去了。
知府大人昨夜受了夫人的数罗,心里有怒气,早早就起了床。独自躲在书房中翻圣贤书,直到日上中天,竟一个字也没看进眼中。
家将隔着纸窗通报道:“苏州富豪窦虎窦员外求见老爷。”
“召他进来。”这知府平日没少吃窦员外的人情钱,凡事都不便得罪他。
窦虎进了书房,深深一鞠躬道:“恭喜知府老爷遇上红颜知己。”
“这话从何说起呢?”
窦虎脸上含笑,也不答话,先叫两个随从将一担礼品送进来,道:“区区薄礼,望老爷笑纳。切莫见笑。”
“这又是何故呢?”
“小人听说知府老爷与秦淮名角儿董小宛交好,特来祝贺。”
知府瞧瞧他,没答话。
窦虎笑道:“小人听家奴们传言,昨夜桐桥上知府老爷暗渡春风,真乃才子佳话也。”
知府脸上微微发窘。他深知窦虎耳目甚多,想否认也不可能。便叹气说道:“可惜被夫人搅了情场,败了兴致。”
“老爷可知夫人怎么得信的?”
“我正纳闷呢。”
“其实这全是董小宛设的计。”
“这话怎讲?”
“那董小宛本是秦淮河上的妖精,到了苏州,闲得无聊,闷得发慌,便想使坏点子捉弄老爷。其实夫人是被她的丫头惜惜请去的。”
“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