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宸衷早有定算，伏乞赐示。”

“多谢皇上裁成。臣有生之年，皆是报国之日。”石显比较兴了。因为想到皇帝那句“锦上添”料知这趟辛苦，不会白吃。加官晋爵，犹在其次。若得长保相位，于愿已足。

“臣受皇上付托之重，岂敢如此掉以轻心。臣唯恐才不胜，误了大事，绝非畏难怕吃辛苦。”

所谓“给她封号”当然是召幸以后的事，这在孙镇就无法回答了，想一想说：“这要看韩文自己了。”他笑一笑不再说下去了。

“是！”石显无奈，唯有起答应：“臣愿竭余年，勉效驰驱。”

“皇上说，长公主的表启已经看到了，一切都等召见了韩文再说。”

孙镇的意思是很明白的，如果韩文如解语，似玉能言，能使君王忘忧，自然就会一步登天，否则，纵不致获咎，必不能得，昭君心想，以韩文的情，朗有余，柔不是，加以有心内避，只怕难谐好事。那时送回掖，不免太屈辱了她。

“这样最好！你绝误不了大事。”皇帝转脸问说：“陈汤，你看我选石显为帅，可算适当？”

“喔，”昭君有些不放心：“皇上的意思是，召见韩文有所垂询呢，还是要给她封号？”

“你不必愁！”皇帝倒有些于心不忍“有陈汤替你当先锋，你这个主帅不过摆摆样，尽可以缓缓行去。二三月，风景正好，只当郊游。”

“好！你去仔细考虑一下，看此计究竟可行与否？送亲一事，等陈汤考虑有了结果，再研究。”

韩文越发羞得都抬不起来。昭君便趁势替她理一理上的金步摇，然后取一幅鲛绡，轻轻拢在她上，因为此去骑，怕九陌红尘，染污了她的发。

“是！”石显答说：“不过，陈汤先前所奏，他只能当先锋，不能挂帅印。伏祈皇上留意，早早派定主帅。”

这当然是昭君那表启的反应。但情况已有变化，韩文的苦心，林采已经知，昭君却不以为然。所以此时孙镇求见，应该如何应付，姊妹之间，还须作一番斟酌。

皇帝因为心情愉快，而石显是宦官，打皇帝太时，便是侍从，有时以臣的姿态，所以皇帝戏谑地用手遥指，而目光收拢，手指内移，最后指向石显的鼻尖说：“就是你！”

“适当之至！若得石中书力帅，臣甘愿听命。”

“会，会！”

果然如此，请孙公代奏，就说昭君改了心意，请皇上仍将韩文送回上林苑来作伴。”

林采与昭君都懂她的意思，要将她的看法，面奏皇帝，一切都由皇帝决定。事到如今，除此更无善策，昭君便说：“三妹，凡事不可求，到了御前，千万休执拗。”

黄昏时分，数骑快到了上林苑，领的是掖令孙镇。

“孙公办事真细密。”昭君又问：“皇上可还有别的话？”

“韩姑娘跟人说过。我都打听过了。”

这一说，石显不敢再推辞。而皇帝也实在说到了他心里，想起枕戈待旦，寒衾如铁的苦况，不由得就愁眉苦脸了。

一语未毕，韩文已由林采相伴而来，盛装髻，别有一番雍容华贵的气派。孙镇暗暗喝一声采，起相迎。

皇帝笑了：“早到此刻就派，如何？”

“这，”昭君说：“可不知她会不会骑？”

考虑以后，另行回奏。”

“二妹，你应该成全三妹的苦心，想两句话将孙镇搪走了算了。”

“孙公，你怎么知？”

由于为时已晚，车行迟缓。孙镇歉意地表示，希望韩文骑城。

“你别怕！决不会让你把老命送掉。”皇帝又说：“你该这么想，你有别样功劳，就是没有军功。这趟挂帅，奏凯而还，岂不是锦上添？”

商量定了，昭君接见孙镇。果然，是奉旨宣召韩文。

“这倒使得。”

这样一想，便向孙镇提要求：“倘或只是有所垂询，召见以后遣回。孙公，请你仍旧让她回上林苑，如何？”

“是要妆才好。”昭君也笑着回答：“我跟大姊等你的喜信。”

“你听见没有？”皇帝这次是很郑重地问。

孙镇面有难“如果别无旨意，自然可以照办。”他说：“只怕皇上代下来，岂敢违旨？”

“不会的，皇上很看重韩文。决不会非拿她送回掖不可。

“三妹的苦心，我自然激。不过，你我姊妹一，三妹有此承恩的机会，岂可错过？大姊，”昭君故意宕开一笔：“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见机而行，如何？”

“我知，”皇帝仍然是逗的神情：“你是怕吃苦。”

石显惊惶失措，连声说：“臣非其选，臣非其选！臣不谙兵事，何堪主帅之任？”

“二姊，”韩文带些羞窘地笑：“大姊拿你的胭脂不心疼，都堆在我脸上了。”

这句话提醒了韩文，随即接：“二姊的话不错。果然是来宣召，等我见了皇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