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只听前面厅上发起喊来,只见徐溶夫的娘子同两个儿子,跌跌爬爬的进来。众人忙问其故,娘子面如土色道:“一个山神赶来我家也。”徐和喝道:“青天白日,休要胡说!”娘子道:“那个胡说,一个青脸山神,发如-砂,在前面厅上朝我唱喏,叫你出去哩。”众人不信,都哄出去看,果见一个青脸獠牙的立在厅上。唐猛拔刀上前,大喝:“你是何方鬼魅,敢白昼出现!”那人大叫道:“我好端端的是人,你等不要鸟乱!”范成龙在后面,认得是康捷,忙叫道:“这是康中候,你们休要造次。”众人方才省悟,都大笑起来,唱个无礼喏,让坐。娘子道:“怎的康老爷恁般相貌,险些吓碎我娘儿的苦胆。只道他们掘参仙,得罪了,山神发作。”康捷笑道:“我恐嫂嫂吃惊,连忙唱喏,嫂嫂兀自害怕。我一路问到此处,路上还有许多人诧异哩。”
众人又笑了一回,徐和忙叫娘子去看茶。成龙问道:“康兄何来?”康捷道:“我奉枢密院札付,去青州打探军情。云天彪在二龙山十分危急,东昌、德州两路官兵来救,皆被宋江用奔雷车杀败。天彪教我到兖州探信,那刘小姐的病已是不中用了,性命只在旦夕,现在后事已都备齐。刘广心肠不死,央我到这里来探问吉凶,你等办的事怎的了?”范成龙将上文之事,约略说了一遍“如今亏这位陈念义老师,取得参仙血在此,可以起死回生,正待动身要去。”康捷道:“何不交与我带去,今日便可到。”范成龙大喜道:“我也这般说。”徐溶夫取了瓦钵,用冰块将那玉瓶坐好,交与康捷,小心提了。康捷道:“此事火急,我不敢多坐,就此告辞。”众人送出门外。康捷别了众人,作起法来,踏开风火轮,飞也似去了。众人无不称羡。
徐和对范成龙道:“康中候此去,仁兄可以放心,且将息一日再去。”范成龙果然疲倦,便依言住下。陈念义辞别道:“天台道侣盼望,更要去会张紫阳真人,老拙去也。”徐和与众人再三苦留不住。徐和道:“师父此去,何时再来?”陈念义道:“且看。只你也须得了便了,与其力能打虎,何如避虎更妙。一旦失足,悔不及矣。”徐和听了。陈念义又道:“取参仙一节事,哄动了村坊,恐有那不晓事的希图长生,去刨掘胡弄,触犯鬼神,性命不保,可告诫他们。”徐和应了。来对唐猛道:“你那只豹角,用芝麻油浸三日,便绵软如泥,随意捏成刀剑。再用水浸去油,坚利无比。此乃水晶天兵,非凡铁可比。只怕的盐卤,犯了全体都霉烂。”唐猛听了甚喜,称谢。众人相送出门,范成龙再拜流涕道:“恩师去了,大恩何以为报?”陈念义笑道:“老拙此来,真是因缘生法,莫之为而为,岂望报哉!将军能劝世人,非大英雄大豪杰,夙具慧根者,切勿胡乱学医,此将军之功,亦老拙之深望也。”说罢,曳杖飘然而去。范成龙叹道:“真当世神仙也。”范成龙遂同唐猛在徐溶夫家又住了一夜。
次日饭罢,二人谢别溶夫,带了原来伴当,回到唐猛家里。后猛行装,已收拾好了。唐母闻知唐猛打了豹子,范成龙公事了毕,也甚欢喜。唐猛辞了母亲,嘱付了妻子,带了二五个庄客相随,范成龙亦辞了唐母,一同起身回衮州。不题。
且说康捷将着那瓶仙药,驾起风火轮,真个是飞云掣电,巳牌时分已到了兖州,不待通报,直入署内。那刘慧娘自从范成龙去后,步步沉重,气冲上焦,睡眠不得。已是三昼夜不贴枕席,只靠在侍女们的身上,饭食全不能进,一切后事俱已备齐。孔厚诊脉道:“不过明日寅时之局。”刘夫人听了,心如刀割,只是儿天儿地的痛哭。刘广、希真只搓手捻脚,没抓痒处。众人面面厮觑。刘广道:“女儿的病已是无望了,且丢过一边。我想卢俊义的兵屯我境北,我们何不大发兵马去攻击那厮。”希真道:“我同你前两日不是亲去探看过的,他把守得铁桶也似,如何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