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亲,依倚何人?况我已为你寻下一人,是你先公赏识的秀才。他为收你先公骸骨,几乎被刑,也是义士。下官当为小姐备妆奁成婚。”大小姐又辞,小小姐道:“既是上意,又尊官主载,姐姐可依命。”大小姐:“骨肉飘零,只存二人,若我出嫁,妹妹何依?细思只有未妥耳。不如妹妹与我同适此人,庶日后始终得同。”纪指挥道:“当日娥皇女英曾嫁一个大舜,甚妙,甚妙!”
纪指挥就为高秀才租了一所房屋成亲。高秀才又道:“与铁尚书有师生之谊,不可。”纪指挥道:“足下曾言铁公曾赠公婚资,因守制不娶。他既肯赠婚,若在一女,应自不惜。兄勿辞。”遂择日成了亲,用费都出纪指挥。
三日,纪指挥来贺,高秀才便请二小姐相见。纪指挥道:
“高先生豪士,二小姐贞女,今日配偶,可云奇事。曾有诗纪其盛么?”高秀才道:“没有。”纪指挥道:“小姐多有才,一定有的。”再三请教,小姐乃又作一诗奉呈:
骨肉凋残产业荒,一心何忍去归娼。
泪垂玉箸辞官舍,步敛金莲入教坊。
览镜幸无倾国色,向人休学倚门妆。
春来雨露深如海,嫁得刘郎胜阮郎。
纪指挥不胜称赞,去了。
铁小姐因问高秀才道:“观君之意,定不求仕进了。既不求仕,岂可在这辇毂之下!且纪指挥虽是下贤,闻他骄恣,后必有祸。君岂可做处堂燕雀?倘故园尚未荒芜,何不同君归耕?”高秀才道:“数日来我正有话要对二小姐说,前尊君被执赴京,驿舍失火,此时我契令弟逃窜,欲延铁氏一脉。今令弟寄迹山阳,年已长成,固执要往海南探祖父母,归时于此相会,带令尊骸骨归葬。故此羁迟耳。”小姐道:“向知足下冒死收先君遗骸,不意复脱舍弟,全我宗祀,我姊妹从君尚难酬德,但不知舍弟何时得来?”高秀才道:“再停数月,一定有消息了。”
过了数月,恰好铁公子回来。晤访教坊消息,道:“因他守贞不屈,已得恩赦,归一秀才。”他又寻访,却是高秀才。
径走到高家,却好遇着高秀才,便邀进里边与姊妹相见,不觉痛哭。问及祖父母,道:“已身故。将他骨殖焚毁,安置小匣,藏在竹笼里带回。”两小姐将来供在中堂,哭奠了。又在卞忠贞墓侧取了铁尚书骸骨,要回邓州。高秀才道:“二位小姐虽经放免,公子尚未蒙赦,未可还乡。公子在山阳,金老待你有情,不若且往依之。我彼此曾有小馆,还可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