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恰遇一个瞽目先生敲着报君知走将来,文若虚伸手顺袋里摸了一个钱,扯他一卦,问问财气看。先生:“此卦非凡,有百十分财气,不是小可。”文若虚自想
:“我只要搭去海外耍耍,混过日
罢了,那里是我
得着的生意?要甚么赍助?就赍助得来,能有多少?便直恁地财爻动?这先生也是混帐。”只见张大气忿忿走来,说
:“说着钱便无缘,这些人好笑,说
:‘你去’,无不喜
;说到‘助银’,没一个则声。今我同两个好的弟兄,-凑得一两银
在此,也办不成甚货,凭你买些果
船里吃罢。
之类,是在我们
上。”
话说国朝成化年间,苏州府长洲县阊门外有一人,姓文名实,字若虚。生来心思慧巧,着便能,学着便会。琴棋书画,
弹歌舞,件件
通。幼年间,曾有人相他有
万之富,他亦自恃才能,不十分去营求生产。坐吃山空,将祖上遗下千金家事,看看消下来。以后晓得家业有限,看见别人经商图利的,时常获利几倍,便也思量
些生意,却又百
百不着。
分内功名匣里财,不关聪慧不关呆。
“好,好。我们在海船里,不耐烦寂寞,若得兄去在船中说说笑笑,有甚难过的日
?我们众兄弟料想多是喜
的。只是一件,我们多有货
将去,兄并无所有,觉得空了一番往返,也可惜了。待我们大家计较,多少凑些
来,助你将就置些东西去也好。”文若虚便
:“多谢厚请,只怕没人如兄肯周全小弟。”张大
:“且说说看。”一竟自去了。
果然命是财官格,海外犹能送宝来。
一日见人说:“北京扇好卖”他便合了一个伙计,置办扇
起来。上等金面
巧的,先将礼
,求了名人诗画,免不得是沈石田、文衡山、祝枝山拓了几笔,便值上两数银
;
袖有断线,在王老家摸时,已自在脱线
落
在门槛边了。
。金老看了,睁睁无计所奈,不觉扑簌簌吊下泪来,抚
一番
:“老汉直如此命薄!消受不得。”王老虽然叫安童仍旧拿了
去,心里见金老如此,老大不忍。另取三两零银封了,送与金老作别。金老
:“自家的东西,尚无福,何须尊惠!”再三谦让,必不肯受。王老
纳在金老袖中,金老
待摸
还了,一时摸个不着,面儿通红,又被王老央不过,只得作揖别了。直至家中,对儿
们一一把前事说了,大家叹息了一回。因言王老好
,临行送银三两,满袖摸遍,并不见有,只说路中掉了。
客去扫门,仍旧是王老拾得。可见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不该是他的东西,不要说八百两,就是三两,也得不去。该是他的东西,不要说八百两,就是三两也推不。原有的到无了,原无的到有了,并不由人计较。而今说一个人,在实地上行,步步不着,极贫极苦的;却在渺渺茫茫
梦不到的去
,得了一主没
没脑钱财,变成
富。从来稀有,亘古新闻,有诗为证:
一日,有几个走海泛货的,邻近的,无非是张大、李二、赵甲、钱乙一班人,共四十余人,合了伙将行。他晓得了,自家思忖
:“一
落魄,生计皆无。便附了他们航海,看看海外风光,也不枉人生一世。况且他们定是不却我的,省得在家忧柴忧米,也是快活。”正计较间,恰好张大踱将来,原来这个张大名唤张乘运,专一
海外生意,
里认得奇珍异宝,又且秉
慨,肯扶持好人,所以乡里起他一个混名叫张识货。文若虚见了,便把此意一一与他说了。张大
:
若虚称谢不尽,接了银。张大先行
:“快些收拾,就要开船了。”若虚
:“我没甚收拾,随后就来。”
却原来金老推逊时,王老往袖里,落在着外面一层袖中。
中等的自有一样乔人,一只手学写了这几家字画,也就哄得人过,将假当真的买了,他自家也兀自得来的;下等的无金无字画,将就卖几十钱,也有对合利钱,是看得见的。拣个日
装了箱儿,到了北京。岂知北京那年自
夏来,日日淋雨不睛,并无一毫暑气,发市甚迟。
秋早凉,虽不见及时,幸喜天
却睛,有妆晃
弟要买把苏州的扇
袖中笼着摇摆。来买时,开箱一看,只叫得苦。原来北京历-,却在七八月。更加日前雨
之气,斗着扇上胶墨之
,
了个“合而言之”揭不开了。东粘一层,西缺一片,但是有字有画,值价钱者,一毫无用。止剩下等没字白扇,是不坏的,能值几何?将就卖了,
盘费回家,本钱一空,频年
事,大概如此。不但自己折本,但是搭他作伴,连伙计也
坏了,故此人起他一个混名叫
“倒运汉”不数年,把个家事
圆洁净了,连妻
也不曾娶得。终日间靠着些东涂西抹,东挨西撞,也济不得甚事。但只是嘴
谄得来,会说会笑,朋友家喜
他有趣,游耍去
,少他不得,也只好趁
,不是
家的。况且他是大模大样过来的,帮闲行里,又不十分
得队。有怜他的,要荐他坐馆教学,又有诚实人家嫌他是个杂板令,
不凑,低不就,打从帮闲的
馆的两项人见了他,也就
鬼脸,把“倒运”两字笑他,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