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了一下，随即答：“来自蜀中。”

“何以呢？”

听到这里，曹彬暗暗心惊！张廷伟的这一策，真是可建奇勋。西蜀虽有天险，但决非坐守之地；能利用蜀中的富厚来争天下，足以成王成霸，汉祖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倘或恃险坐守，则险不足恃，必至于亡；诸葛亮最明白这个理，如果他不是鞠躬心瘁，病殁五丈，三国纷争，还不知鹿死谁手？

于是，他自己由闲话谈正题。“曹先生，”他问：“蜡可曾剖开？”

于是在“东府”的僻，曹彬会见了赵彦韬。未曾接谈，先打量来客；赵彦韬生得极其浊气，一双鼠，闪烁不定，一望而知，必非善类——是这样的人，才会此卖主求荣的勾当；曹彬已知蜡书不假。

“原是个荒唐的人嘛！把那个比作诸葛亮第二，曹先生，你说已经够荒唐了吧？还不够！王昭远自以为要胜过诸葛亮。你看看，这人还跟他说什么？”

“何尝是孟昶的主意？只是王昭远的异想天开。”接着，赵普把赵彦韬黎明求见的经过，约略说了一遍，吩咐曹彬：“你就在这里，细问一问赵彦韬；我先上殿奏事，等问明白了，我再与你一起去面奏官家。”

曹彬也笑了，兴味盎然地：“照你这一说，我越发要听听了，这个当代诸葛亮，妙事一定甚多。”

照张廷伟的说法。北汉为宋的劲敌，宋朝的锐队，大份集中在黄河南岸各重镇。如果北汉能自太原发兵南下，渡河直指开封，宋朝为保卫京畿。必调京东、京西的劲车援，那时蜀军由南郑发兵。启洋县东面一百六十里，穿越六百六十里的午，直薄长安，宋师不暇西救，则关中三辅之地，可以传檄而定。

他非常不喜赵彦韬这个人，但是，为了国家不能不重视这个人。他在想，蜀天府之国，而蜀艰难，四围隔绝，其中的文制度，风土人情，不为中原所知；远的不说，就说这几十年间，甚至连宰相赵普都不知前蜀王建也有过“乾德”的年号。竟用以为大宋的正朔，得贻笑天下。虽然凤州团练使张晖，对于蜀中的军情，不时探听了有报告送来，但外界的窥测，究不如土著见闻的确实。照这样看起来，前的这个远客，关系着实重大；不能不好好结纳。

“都说孟昶懦弱，不意有此远图。”

“咦！”赵普惊异了：“何以知之？”

“剖开了，剖开了！听说，这是王昭远的主意？”曹彬以闲谈的语气问：“此人如何？以‘山南西节度使同平章事’，这就是以宰相镇蜀中本的南郑，想来必是文武全才？”

“他蜡皆是黄蜡；此是白蜡，蜀中所产。”

“啊！啊！”赵普欣悦地说：“国华，你真是遇事肯留心。不错，来自蜀中，且先剖开了它再说。”

因此，曹彬便以老友重逢、然故的神态来招待赵彦韬，殷勤地问他旅途的辛劳，也为他介绍了汴梁的风，同时恳切地致达了迎的意思。这使得赵彦韬不但松驰了戒备，也减消了奇货可居的念——蜡书只是一块敲门砖；换取富贵要靠他藏在心里的那些话；他本来打算着先要讲一讲条件，才肯细叙蜀中形势，这时觉得不必多此一举。宋主仁厚，原就知；而曹彬的肫挚，更使他相信大宋朝决不会负他。

现在张廷伟的献议，蜀军午直取长安，把关中拦腰断为两截，秦、风、阶、成四州，形成孤立，蜀军再另褒斜夹击张晖一军，则三辅之地，确是可以传檄而定。那时据潼关重险以窥中原，岂非成了大家的心腹之患？

蜡一剖为二，其中果然是蜀主孟昶致北汉生刘钧的书札，潜约北汉自太原发兵，渡黄河南下；蜀中自午谷兵响应，东潼关，夹攻汴梁。

就在闲谈说笑之中，曹彬了解了王昭远的企图。蜡书之起，起于王昭远的一个幕僚的建议。这个人叫张廷伟，是山南西民政的“判官”；他看透了王昭远内心的苦闷——以厮养小僮，当宰相之任，不但李太后大表不满，蜀中朝野上下。亦无不诽薄；他心有所知，却苦于无法树立威望，受人敬重。所以张廷伟献计，潜约北汉，两路攻宋，这个大功一立，就没有人看不起他了。

两人看完了信，赵普笑着问：“如何？”

这样转着念，曹彬不由得急急问：“王昭远呢？他听了张廷伟的话，怎么样？”

“王昭远兴得

“哈哈！”赵彦韬大笑：“如果谁问我，世上何事最荒唐？我就说，王昭适当蜀中的宰相镇南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