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城上就知道了石炮的位置,因为有竹林挡在前面,柔枝弱条、富于弹力,弩箭炮石都不足畏;是个极好的主意,李、张二人,欣然同意。
“不过这等于隔山开炮,距离要计算得好;否则打不到城里,亦归于无用。”
“这一层,都监请放心!”李进卿有把握地答道:“我那里好炮手多得很,决不致有辱使命。”
“那就行了!”曹彬轻快地说:“事不宜迟,立刻备战,早点完事,赶回成都吃晚饭。”
于是李进卿和张廷翰策骑下岗,各自部署;曹彬和刘光乂在后面督阵闲谈,提到王全斌都替他惋惜不止。
“好人不一定是好统帅。”刘光乂感叹着说:“戎马半生,又算长了一层见识。”
“这话我有进一层的看法。”曹彬接口说:“好统帅一定是好人。”
刘光乂有些不以为然,但无法驳得倒曹彬。他本人自觉并非一个坏的统帅,当然更不肯承认是坏人;而曹彬的指挥作战和做人处世,更是如此。眼前两人,就为他的话作了铁版注脚,那还能说什么?
“不过,”刘光乂笑道:“国华,你也好得太过分了。听说你连走路都在当心,怕踩死了蚂蚁。”
“那是人家挖苦我的话。”曹彬笑道:“我虽不喜杀生,又何至于如此!”
“空穴则来风,总有因由吧?”
当然有因由的。事情是这样:曹家所住的庙堂快将倒塌,家人准备雇工重新拆建,曹彬以为不可,他的理由是:时方严冬,墙壁为百虫所蛰,一拆墙则尽皆丧生“为将杀人,事出无奈。”讲完了这段往事,曹彬又自作一个结论:“我决不以一己喜憎而杀人。平居不杀生,亦无非出于这样的想法。”
“是的。”刘光乂肃然起敬:“我最佩服你的是深体人情;这也还不难,深体人情而不悻于法,实在难得!我常拿你在徐州处置罪吏的故事教人。”
这是好几年前的事,曹彬以军职治理徐州民政,属下有个小吏犯了罪,审问属实,合当杖责。曹彬不教行刑,一顿“当行杖”留到明年再打。有人奇怪,不知他何以要费此手脚?
曹彬这样为人解释,他知道这个小吏,新婚未几;如果当时行杖,他的父母必以为新妇的命不好,朝夕诟辱,这个新娘子就很难在夫家做人了,所以缓刑一年。论到终结,未尝屈法;这就是刘光乂佩眼他的原因。
“我常在想,当初如果你我各领一路;此刻已经班师回朝。现在麻烦可就大了!”刘光乂皱着眉说:“不知哪一天才得回京?回京又不知祸福如何?”
“也想不到许多!于今唯有尽力补过。盼望王都帅,今天好好打一仗。”
“就怕他无用武之地。”刘光乂说:“如果全师雄的兵,都往川东逃;王都帅岂非空等。”
“不会!决不会空等。”
“何以见得?”刘光乂问道:“其有说乎?”
“是的,有个说法。”曹彬答道:“全师雄也有各路探马,听说康延泽在东面,知道他不好惹,自然往西面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