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骂的是谁,慈禧太后当然明白,尤其是抬宗庙这
大帽
,更可以压倒她。所以这封电报一发,李鸿章的心事解消了一半。
徐赓陛的笔下很来得,闻言拈笔,一挥而就,内容是托端方代为请一位奏劾李鸿章,是和议数月,开议两次,只为洋人要办罪魁,而李鸿章壅于上闻,不以实情
奏,因循敷衍,不知和议成为何日。帝都蒙尘,宗庙不安,实有误国之罪。
“好!”李鸿章立刻就明白了,参他“因循误国”实在就是指责慈禧太后,这样旁敲侧击,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实在是个好办法。
“过年还有十天!洋人可是不的,他们的年,已经过过了!”李鸿章将那份电报使劲摇晃着“想起来教人寒心!那位老太太自己没事了,就该她发狠了!”
慈禧太后让步了,让得不多,原意讨价还价,尚有磋商的余地。谁知各国的观,异常恶劣,认为第一、载漪、载澜二人,已经说明白予以“假死罪”而连这一
名义上的罪名都不肯承认,足见并无悔祸之意;第二、英年
过悬赏杀洋人的布告,赵舒翘助刚毅纵容拳匪,是尽人皆知的事实,而定罪为“斩监候”明明有贷其一死之意,对各国是一
欺骗。
严重的警告以外,还有惊人的举动,年三十上午德国公使穆默特访李鸿章,一见面就说:“刚才我从瓦德西将军那里来,他已经下了命令,在中国新年的正月初五,亲自带队京。”
“哼!”李鸿章冷笑一声说:“我算算应该到打官腔的时候了!”
“倒也不是开玩笑。”徐赓陛正说
:“若要年内能结这重公案,非用条苦
计不可。倘有人参中堂因循误国,封奏一达御前,老太后总不忍心让中堂替她代过吧?”
此言一,二杨
变,李鸿章脸上亦有些不自然“次舟,”他说:“局面搞成这个样
,我应该担什么责任,请教!你知
的,我这几年很虚心,只要说对了,我一定认错!”
李鸿章大惊失,急急问
:“瓦帅带队到那里?”
于是,英国公使萨义派参赞面告李鸿章:“
漪、载澜改假死罪,已经从宽,如果中国政府仍旧庇护,祸将及
。”
李鸿章的幕友很多,此时陪坐的,却只三个人,一个是杨士骧,另一个也姓杨,就是戊戌政变中很卖过一番气力的杨崇伊。上年外放为陕西汉中府,这是个“冲、繁、疲、难”的要缺,本来很可以展布一番,不想冤家路狭,端方由臬司调补藩司,成了他的上司。端方当京官时,与名士多所往还,而杨崇伊则专门跟名士作对,文廷式就在他手里栽得好惨。度量不宽,而又好用权术、喜作威福的端方,为故
修怨,常找杨崇伊的麻烦,已有不能安于位之势。正好李鸿章调补直督,
京议和,谊属至亲,拜托“老姻长”电调
幕,摆脱了端方的杯葛。
“次舟也是!”杨崇伊埋怨他说:“这个时候还开玩笑!”
“咱们也别想过年了。不过,行在不是这么想,元宵以前,不下定死罪的上谕,那一拖下去,洋人肯答应吗?”李鸿章看着他的幕友说:“无论如何得想个法,在年内有个确实的了结。”
到得第三天,西安尚无电旨,而十一国公使联衔的照会,已经送到,除了照上提
的办法惩治祸首以外,并要求派员监视行刑。
接着又有第二个照会,要求将徐用仪、许景澄、袁昶、联元、立山等五大臣,开复原官,以示昭雪。
奕劻默喻其意,怕惹是非,不敢接话。只关照李鸿章尽快与幕友商议,如何挽回天听?希望在年内能有结果。
徐赓陛善于折狱,在广东的传闻很多,问案定罪,常有人意表的奇计。此际看两杨相顾不言,便慢吞吞地说
:
那条苦计似乎见效了。十二月二十五,西安有一
上谕,第三次惩治祸首,载勋赐死,载漪、载澜发往新疆,永远监禁,先行派员看
;毓贤即行正法;刚毅追夺原官;董福祥革职降调;英年、赵舒翘斩监候;徐桐、李秉衡革职,撤消恤典。另外又有一
上谕:“启秀、徐承煜即行革职,所犯罪名由奕劻、李鸿章即行奏明,从严惩办。”
“我知。不过军事机密,我不能
。”穆默又说:“明天各国公使会议,草拟你们第三次惩治祸首的照会。不过,会议是形式,实质上并无变化。前次照会所提
的要求,已由各国政府批准,不能再改的。”
穆默笑笑不答,停了一下方说:“今天我来奉访,是基于友谊;
这是指慈禧太后。她一直怕惹祸上,如今已可确定,追究责任至懿亲而止,不会波及
。一旦置
事外,态度便自不同。李鸿章可以断定,电报上的那“一派官腔”完全是她的意思,因而有此牢
。
杨士骧也明白了“我看这样,给端陶斋一个密电,请他托一位都老爷放一炮。”
再有一个叫徐赓陛,字次舟,浙江湖州人,久在广东当地方官,是个项令,跟洋人办
涉,不亢不卑,毫无假借,因而李鸿章特为将他从广东带
京,颇为倚重。
“中堂莫认真!”徐赓陛笑:“聊为惊人之语,破闷而已。”
“何必如此?”李鸿章低声下气地说:“各国既然愿意修好,何不稍微通?”
这两件照会,当然亦是即时电奏西安,而复电除了五大臣开复原官,可以曲从外,其余一概不允。不知徐赓陛的那条苦
计,行而不效,还是尚未到见效的时候?而时不我待,灶王爷已经“上天”奏好事去了“下界”却犹未能“保平安”李鸿章只好耐心等一两天,再作
理。
“局面搞成这个样,真该参中堂一本!”
李鸿章“可以!”他说:“一客不烦二主,索
就请次舟拟个稿
。”
家,实际上是一把抓,而他是决不会打此官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