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真相究竟如何,我辈闻风言事,无从细究。”蒋式瑆说“这正也是两位大人所要费心的!”
最后一句话是个软钉子,清锐被堵得哑口无言,于是鹿传霖接下去盘诘。
“性翁的风骨,钦佩之至。不过庆邸到底在当国,中外观瞻所系,未可造次。性翁如果确知有其事,我们自然要查,倘或模糊影响,冒昧行事,涉于张皇,新闻纸上一登,也是件有伤朝廷尊严的事!”
鹿传霖赋性刚愎,但这几句话却说得在情理上,蒋式瑆想了一下答道:“是的!据悉,确有其事。”
“好!”鹿传霖对清锐说道:“那就无须再问了。请蒋都老爷陪我们去一趟!”他又转脸问蒋式瑆:“如何?”
上谕上明白指示“带领该御史前往”蒋式瑆自然毫不迟疑回答:“理当追随。”
于是,两乘轿子一辆车,到了东交民巷,其时不过下午两点钟,但汇丰银行的铁门已经拉起来了。由玻璃窗中望进去,只有两名工役在擦洗吊灯,再无第三个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鹿传霖大声问说。
一问才知道这天是礼拜。不独汇丰银行,所有洋人经营的行号,一律休息。扑个空自然扫兴,但也无法,打道回府,明天再来。
其实庆王奕劻,已派人在暗中窥探,见此光景,飞报到府。愁眉不展的奕劻,为之精神一振。他当然知道这天礼拜,汇丰银行不开门,但怕清锐、鹿传霖两人,皇命在身,不敢延误,非要见行中司事不可,则一品大员之尊,洋人亦会另眼相看,特为破例接待。如今看清、鹿二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不觉大喜,一迭连声地:“快找大爷!”
等把载振找了来,父子俩闭门密谈,奕劻认为有此半天,尽来得及弥缝,嘱咐载振赶紧去找王竹轩,提款销帐,要做得不落痕迹。
“这当然要他大大出一番力。”奕劻说道:“你告诉他,这几个月的利息,不要了,送他作为酬劳。事情办妥了,我以后自然照应他。”
载振应着匆匆而去,心里想到年前的一个“过节”怕王竹轩乘机报复,有意刁难,那便怎么处?
为此,载振去找王竹轩以前,先去请教那桐。他是所谓“庆记公司”的主要人物,休戚相关,自然要象办自己的事那样尽心。定神想了一会,他毅然决然地:“不要紧,大不了多花几吊银子。你把他约到我这里来,我来跟他说。”
那桐亦是汇丰银行的大客户,由他出面,王竹轩必可就范,所以载振兴冲冲地亲自登门去访王竹轩。
“回振贝子的话,”门上请个安说“敝上昨天礼拜六,上天津看朋友去了。”
“上天津了?”载振大吃一惊:“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没有准儿了。”门上赔着笑说:“后天是‘外国清明’,银行封关,敝上又请了一天假,大概总得后天晚上才会到家。”
“那可不行!”等说出来,载振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才发觉话不应该这么说,便把焦急的神色收一收问道:“你家主人,天津住在那儿?”
“本来有一处小公馆,去年年底收了。大概是住在朋友家。”
“叫什么?”
“不是盐院吴老爷家,就是紫竹林杨家。”
“你把两家的地址都写下来。”
“是!”门上如言照办。
载振更不怠慢,一面派得力家人到天津按址去找王竹轩,一面发电报给袁世凯,略言其事,特别叮嘱,务必将王竹轩找到,连夜用专车送回京来。
到得晚饭以后,袁世凯就来了复电,说吴、杨两家均未见王竹轩的踪迹,目前已派出多人分头寻访,一有消息立即电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