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成祖着剐在都市。父亲仲名安置海南,子福童戌金齿,二女发教坊司。正是:名义千钧重,身家一羽轻,红颜嗟薄命,白发泣孤征。
高秀才闻此消息,迳来收他骸骨,不料被地方拿了,五城奏闻。成祖问:“你甚人?敢来收葬罪人骸骨。”高秀才道:“贤宁济阳学生员,曾蒙铁铉赏拔,今闻其死,念有一日之知,窃谓陛下自诛罪人。臣自葬知己,不谓地方,遽行擒捉。”成祖道:“你不是做《周公辅成王论》的济阳学生员高贤宁么?”高秀才应道:“是。”成祖道:“好个大胆秀才,你是书生,不是用事官员,与奸党不同,作论是讽我息兵,有爱国恤民的意思,可授给事中。”高秀才道:“贤宁自被擒受惊,得患怔忡,不堪任职。”成祖道:“不妨,你且调理好了,任职出朝。”有个朋友姓纪名纲,见任锦衣指挥,见他拿在朝中时,为他吃了一惊。见圣上与官不受,特来见他,说:“上意不可测,不从恐致召祸。”高秀才道:“君以军旅发身,我是个书生,已曾食廪,于义不可。君念友谊,可为我周旋。”他又去送别铁尚书父母、儿子。人晓得成祖前日不难为他,也不来管。又过了几时,圣上问起,得纪指挥说果病怔忡。圣上就不强他,他也不复学,只往来山阳、南京,看他姊妹消息不题。
话说铁小姐圣旨发落教坊,此时大使出了收管,发与乐户崔仁,取了领状,领到家中。那龟婆见了,真好一对女子,正是:蓬岛分来连理枝,妖红媚白压当时。
愁低湘水暮山碧,泪界梨花早露垂。
幽梦不随巫峡雨,贞心直傲柏松姿。
闲来屈指谁能似,二女含颦在九嶷。
那虔婆满心欢喜,道:“好造化!从天掉下这一对美人来,我家一生一世吃不了。”叫丫鬟拾下一所房子,却是三间小厅,两壁厢做了他姊妹卧房,中间做了客座。房里摆列着锦衾、绣帐,名画古炉,琵琶、弦管,天井内摆列些盆鱼、异草、修竹、奇花。先好待他一待,后边要他输心依他。只见他姊妹一到房中,小小姐见了道:“姐姐,这岂是我你安身之地?”大小姐道:“妹妹,自古道:‘慷慨杀身易,从容就死难’。发我教坊,正要辱我们祖父。我偏在秽污之地竟不受辱,教他君命也不奈何我,却不反与祖父争气。”两个便将艳丽衣服、乐器、玩物都堆在一房。姊妹两个同在一房,穿了些缟素衣服,又在客座中间立一纸牌。上写:明忠臣兵部尚书铁府君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