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张继良巧窃篆 曾司训计完
衽席藏戈,虿蜂有毒,不意难防。笑轻投,威权下逮,自惹抢攘。
英雄好自斟量,猛然须奋刚chang。理破柔情,力消欢爱,千古名芳。右调《柳稍青》
历代尝因女色败亡,故把女色比zuo兵,dao是女戎。我dao内政不出壶,女人干得甚事?若论如今zuo官,能剥削我官职,败坏我行谊。有一zhong男戎。男戎是什么?是如今门子。这些人出来是小人家儿子,不大读书,晓得dao理,偶然亏得这脸儿有些光景,便弄入衙门。未得时时节相与,上等是书手、外郎,zuo这副腻脸,捱他些酒食;下等是皂隶、甲首,zuo这个后廷,骗他银子。耳朵里听的,都是jian狡瞒官作弊话;眼睛里见的,都是诡诈说谎骗钱事。但只是初进衙门,胆小怕打,毕竟小心。不过与轿夫分几分押保认保钱,与监生员递呈求见的,骗他个包儿,也不坏事。尝恐zuo官的喜他的颜色,可以供得我玩弄;悦他的xing格,可以顺得我使令,便把他zuo个腹心。这番他把那一团jian诈藏在标致颜色里边,一段凶恶藏在温和ti度里面。在堂上还存你些ti面,一退他就zuo上些妖痴,插嘴帮衬。我还误信他年纪小,没胆,不敢坏我的事,把他径窦已熟,羽翼已成,起初还假我的威势骗人,后来竟盗我威势弄我,卖牌、批状,浸至过龙,撞木钟,无所不到。这番把一个半生灯窗辛苦,都断送在他手里了,故有识的至他,也须留心驾驭,不可忽他。我且dao一个已往的事。
我朝常州无锡县,有一个门子,姓张,名继良。他父亲是一个卖菜的,生下他来,倒也一表人材,六七岁时,家里也曾读两句书,到了十四五岁,越觉生得好:双眸的的凝秋水,脸jiao宛宛荷花rui,柳眉瓠齿绝妖妍,贯玉却疑陈孺子。
恰也有好些shen份,浅颦低笑,悄语斜shen,han情弄态,故故撩人,似怨疑羞,又频频拒客。
徙倚类无骨,jiao痴大有心。
疑推复疑就,个里ju情shen。
可惜一个标绝的小厮,也到绝时年事,但chu1非其他,也不过与些市井俗liu,游食的光gun,东凹西靠,赚他几分钱罢了。不料十五岁上娘亡,十六岁上爷死。这样人家穿在shen上,吃在肚里,有甚家事,却也一贫彻骨。况且爹亲娘眷都无,那里得人照guan?穿一领不青不蓝海青,着一双不黑不白水袜,拖一双倒gen鞋,就是如花似玉颜色也显不出来了。房钱没得出,三食没人煮,便也捱在一个朋友家里。不期这朋友是有妻小的,他家婆见他脸色儿有些丰艳,也是疑心,不免高兴时也干些勾当儿,张继良不好拒得,浅房窄屋,早已被他知觉,常在里边喃喃骂dao:“没廉耻,上门凑,青tou白脸好后生,捱在人家,不如我到娘家去,让你们一窠一块。”又去骂这家公dao:“早有他,不消讨得我,没廉没耻,把闲饭养闲人。”就茶不成茶,饭不成饭,不肯拿出来,还饶上许多絮聒。张继良也立shen不住,这朋友也难留得。又捱到一家朋友,喜得光gun,日间彼此zuo些茶饭儿过日,夜间是夫妇般。只是这人且会吃寡醋,张继良再穷,也便趁着年纪滥相chu1几个,他知得便寻闹,又安不得shen。亏得一个朋友dao:“锡山寺月公,颇好此dao,不若我荐你在那边栖shen。”便领他去寺中。见月公dao:“我这表弟,十六岁父母双亡,要在上刹出家,我特送来。”月公dao:“我徒弟自有,徒孙没有,等他zuo我徒孙吧。”就留在寺中。这张继良人是极会得的,却又好温xing儿,密得月公魂都没,替他zuo衣服,zuo海青。自古dao:“人要衣装ma要鞍装”这一装束便弄得绝好了。
也是他该发迹,本县何知县,忽一日,请一个同年游锡山。这何知县是个极好男风,眼睛里见不得人的。在县里吏书、皂快,有分模样的,便一齐来,苦没个当意的。这时同年尚未来,他独坐,甚是无聊,偶然见张继良一影,他见是个扒tou,便dao:“什么人?”叫过来问时,是本寺行童。何知县dao:“不信和尚有这等造化,我老爷一向寻不出一个人。”问他:“有父兄么?”dao:“没有。”那答应的声儿jiao细,一发动人,就dao:“你明日到县服侍我吧,我另眼看你。”他自吃酒去了。月公得知甚是不快活,dao:“怎么被他看见了。父母官,须抗他不得。”两个叙别了一夜,只得送他进县。吩咐叫他小心服侍,闲暇时也来看我一看。一进衙门,何知县dao:“你家中无人,你就在后堂侧边,我书房中歇落。”本日就试他,是惯的,没甚畏缩,还有那些媚态。何知县就也着了迷,着库上与他zuo衣服,浑shen都换了绸绫。每日退堂,定要在书房中与他盘桓半日,才进私衙。他原识两个字,心里极灵巧,凡一应jin要文书、词状、简札,着他收的,问起都拿得来,越发喜他有才。又dao他没有亲眷,没有与他兜揽公事,又向在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