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合了地方乡约，一齐都与李九为仇。李九自知寡不敌众，将几亩地仍照了原价卖与别人，把些粮俱赶集卖了；腰里扁着银，拿着火，领了老婆，起了三更，走到陈柳门上，房上放上火，领着婆一溜烟走了。陈柳房上火乘风势，烧了个光。众人都疑心是李九放的，又见李九走了，这事再无别说；绣江县递了状，坐名告了李九，票拘人。幸得狄宾梁为人甚好，乡庄人都敬服他，又且儿是个秀才，没人敢说他是李九的主人，向他琐碎；然也不免牵着葛条，草也有些动弹。

老狄婆自家走到跟前，说：“素，你休这等的。丫就有不是，已是打这一顿了。我说饶了罢，你越发打的狠了。你二位爹都在外坐着，是图好听么？”素双眉直竖，两圆睁，说：“你没的扯那臭淡！丫纵着他偷馋抹嘴，没的是好么？忒也‘曹州兵备’，的恁宽！打杀了，我替他偿命！没的累着你那哩！”老婆：“素，你醉了么？我是你婆婆呀。你是对你婆说的话么？”素说：“我认的你是婆婆，我没说甚么；我要不认你是婆婆，我可还有三句话哩！”狄婆折回去，一边说：“前生！前生！这是我半辈积泊的！”素说：“你前生前生，我待不见你后世后世的哩！”依旧把那丫毒打不止。

薛教授到了后边，素还把那丫三敲六问的打哩。薛教授见那丫打的浑是血，只有一油气。薛教授连声喝住，素甚么是依！薛教授自己拉那丫起来，那丫的手脚都是捆缚住的。薛教授一边去拉，素一边还打，把薛教授的上还稍带了两下。薛教授怒：“这们没家教！公婆在上，丈夫在下，自家的老在傍，如此放肆！”望着狄周：“家，烦你把这丫送到我家去，已是打的不中了。是为怎么来？”狄周媳妇走到跟前，说：“俺爹叫留薛大爷吃饭，我妆了一碗，回少了一半。我说：‘再没人来，就只小玉兰来了一遭，没的就是他？’就只这一句，要第二句话，也敢说个誓。”把那狄婆怎样来劝，素怎样打骂，告诉了个详细。

狄宾梁合狄希陈俱回到后。狄宾梁说：“孩不知好歹，理他甚

薛教授听有此事，特来狄家看望，狄宾梁让过了茶，薛教授往后边看素，狄宾梁教人定菜酒，要留薛教授吃饭。狄周媳妇领了人在厨房料理，妆了一碗白煮，还待等煎藕来，两齐上。及至妆完了藕，那碗里的少了一半，极得狄周媳妇只是暴，说：“这可是谁吃了这半碗？满看着，这是件挡戗的东西，这可怎么？再没见人来，就只是小玉兰来走了一遭，没的就是他？”狄周媳妇正咕哝着，不料素正从厨房窗下走过，听见说是小玉兰偷了吃，素扯脖带脸通红的把小玉兰叫到房中，把衣裳剥脱了个光，拿着鞭，象打的一般，齐的鞭打，打的个小玉兰杀狼地动的叫唤。

狄婆说：“薛亲家外坐着，家里把丫打的乔声怪气的叫唤，甚么理？”叫狄周媳妇：“你到后看看。有甚么不是，已是打了这一顿，饶了他罢。”狄周媳妇走到跟前，问说：“怎么来？大嫂你这们生气？”素说：“怎么来！不长，不争气，带了这们偷馋抹嘴的丫来，叫贼妇私窠们扶声颡气的！我一顿打杀他，叫他合私窠们对了！”狄周媳妇说：“大嫂，你好没要！厨屋里盛就了一碗，我只回了回就不见了半碗。我说：‘再没人来，只有小玉兰来走了一遭，没的就是他？’我就只多嘴了这句，谁还说第二句来？娘说叫你饶了他罢哩。”

素不听便罢，听了越发狠打起来，手里打着丫，里骂着：“贼多嘴的妇！贼瞎的妇！你挽起那上的扶仔细看看，我的丫是偷嘴的？贼多闲事的妇！贼扯臭扶淡的妇！我打打丫你也着？”只打骂不止。狄周媳妇说：“你打的那成？越扶越醉的使往前来了。”那丫越发怪叫。

狄婆说：“狄周，你到前对薛大爷说：大嫂把小玉兰丫待中打死呀，俺娘说不下他来，请薛大爷去说声哩。”薛教授：“我从里听见人叫唤，原来是他打丫。”看着狄希陈：“夫，你到后说声，叫他别要打了。”狄希陈都都磨磨，蹭前退后，那里敢去！狄宾梁笑：“仗赖亲家去看看罢。他也不敢去惹他。”

薛教授通红了脸说：“素，你休这等的！这们不省事不贤惠，是替娘老妆门面么？”素说：“嫁去的女，卖去的地，不你事！脱不了一个丫，你又将的去了！刚才要不是你敦着腚、雌着嘴吃，怎么得少了，起这们祸？”薛教授说：“这有甚么祸？”长吁了两气，往外走了。到了厅房，狄宾梁留他再坐，他也没肯坐下，送大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