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员外床上声唤，狄希陈忙房中。狄员外似待合狄希陈说话之意，又怕素偷听，将手往外指。狄希陈往外张，看素正在窗台上伏着听哩。狄希陈扭了扭嘴，狄员外就缩住没言语。狄员外虽因狄希陈已回，病觉略有转，毕竟有了年纪的人，不禁嗑打，几场气，病势腠理，不过挨日而已。狄希陈通在狄员外房中宿卧，调羹也满月了暗房，只是素时刻防闲，狄员外有话也不能分付。白日相大舅在房，素不肯离窗外一步；晚间相大舅回家，素就在外间睡觉。

素骂狄希陈：“只说你在京里作了孽，着立枷枷杀了！你不来家，不着我破死拉活把拦着这家事，邪神野鬼都要分一哩！你知你又得了兄弟了？一年罗一个，十年不愁就是十个！你来了好，我只在你手里情囫囵家事，有人分我一，只合你算帐！你那前生今世的娘合你那小老，也只在你上替我打发的离门离！你要留着他，你就合他过，把我休了家去！”狄希陈：“你悄悄的罢，仔爹不得命哩！看爹听见生气。”素：“我怕他生气，我就不说了！我正待叫他生气哩！依着我的主意，那昝只不叫他留下这祸不好来？百当叫他桶下这羔，恨不杀人么！”狄希陈：“你说的是，咱慢慢商议。我依着你就是了，你也依我件儿，爹这们病重，你且是百的别要声，有你说话的时候哩！”

一日，素茅厕解手，狄员外把小玉兰支调开，说：“调羹母，你看我务要保全。西房稻囤底下，棚后石槽底下，有你过活的东西。”这几句话刚只说了，素解手回来，见狄希陈两只得红红的，叫小玉兰又没在跟前，又见调羹也在狄员外房内抹。素把狄希陈叫到外间，再三在审问：“你们背后算计甚么！好话不避人，为甚么支小玉兰去了，您都抹泪的？你招承就罢了，不招承，我合你成不的！”

素外边嚷闹，狄员外房中叫唤了几声。可怜了一世好人，叫这恶妇送了老命，呜呼哀哉！狄希陈方狠命的挣脱了，跑到房中，合调羹与狄员外妆裹，又叫相大舅把小孩抱到家去，寻喂，防备素害。素且不披变服，慌獐獐抬箱倒柜，翻银、寻铜钱，又走到调羹房里抄没他的衣，又要摔死他的孩儿。幸得调羹所有的东西，所生的孩，都得空运到相大舅家收藏，给了个“乌鸦闪”相大舅主持叫也不必闭丧，排十三日同老狄婆一同殡，狄员外的遗命也是如此。建斋超度，开坟丧，诸凡都也齐整，不必细说。

狄希陈把脚在地上跺了两跺，叫唤了两声，说：“天爷，天爷！一个老病的待死，连话也着不叫说一声，要这命甚么！你倒与我个早快罢！”素：“你看！你倒没怎么的，他反搭起来了！”一手将狄希陈采翻在地，拾起一个小板凳来，没没脸的就打。亏不尽相大舅一脚跨门来，连说：“了不的！通是反了！”他还打了好几下。

狄希陈又故意的与调羹合气，捻他起。调羹使跑到相大舅家中存祝狄希陈推了别的事故，常到相大舅家看望娃娃，说：“爹也病的重了，不曾替这小兄弟起个名字，每日只叫他‘娃娃’。”调羹：“已替他起有名，叫是‘小翅膀’，说是与你羽翼的意思。”狄希陈将素晓得的庄田房屋都自己留用，但是素不知的，都央相大舅父作了明甫，都分与了小翅膀，就央相大舅与他收租照。狄希陈自己立了主意，也要送调羹到京，叫狄周两护送，与了他三百两银，把童买房，就请童合调羹寄同祝“我也就要推故起，不在家中受罪。”回来对素面前，只说他嫁人去讫，小翅膀就半路没了。狄周果然一一从命，连媳妇都留在京中，只说害病死了。

竖旗，相大舅与相大妗又要回自家照，又不敢放心去了，恐怕素毒害调羹母。正在作难，恰好狄希陈从京来到，父相逢，狄员外倒也喜了一喜。相大舅把狄员外合调羹母俱付了狄希陈，俱回自己家去。

狄希陈打发调羹了门，狄周媳妇又了“调虎离山”所以那终日受苦是不消提起，只这一日早晚的饭通也没人照。素待，便叫小玉兰上灶饭，的半生半熟，龌龊的又不下

过丧，谢毕了纸，素立调羹改嫁。调羹说：“我没的恋你这等好人。我还不改嫁了，离了你的睛！但我原是京师人，你既将军来，还要领军去。你着人送我回京，任我嫁人便罢；你要我嫁在这边，我至死不依！”素：“我恨不得你离了这地！我情愿着人送你回去。但那孩务必要留下与我。”调羹：“你既说孩不是你家，留他何用？你要留下孩，我情愿把命留下与你！”素：“你要抱了孩去，我也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