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海瑞竭宦nang辱相
却说严嵩退朝回府,用了早膳,自觉shen子困倦,到万花楼上睡息半时,谁知一觉直到未刻方才起来。严二侍立于侧,严嵩洗了脸,家人随将八宝仙汤进上。严嵩一面吃着,问dao:“今日有甚事情?”严二乘机进dao:“新任刑bu云南司主事海瑞禀见。”随将手本呈上。严嵩忽然chu2起张志伯之言,遂bo然怒dao:“他是几时上任的?怎么这时候才来禀见?”严二dao:“是本月初五日到京,初六日上任的,计到今日已是半月。但该员在外一连候了十余日,只因太师有公务,小的不敢通传。”严嵩dao:“这海瑞前在淳安时,颇有循吏之声,你们休受他的门礼。”严二dao:“领命。”严嵩吩咐传进。
严二即来门房,见了海瑞说dao:“海老爷,你今日好造化,恰好太师起来了,今传你进见。若见了时,只说三日后即来禀安,只因他有公事,门上的不敢通传就是。”海瑞应诺,随着严二来到后堂,转弯抹角,不知过了多少座园亭,方才得见。
严嵩在那三影亭上凭椅危坐,旁边立着十余美貌的娈童。
海瑞即便趋前参谒,行了ting参之礼。严嵩问dao:“久闻贵司廉介,颇有仁声。故天子特迁bu曹,以资佐治,汝其勉之。”
海瑞打参dao:“卑职一介贫儒,屡试不第。谬蒙皇上格外殊恩,特赐额外进士,即授淳安儒学。受命之日,踢蹬未安,惟恐无才,有忝厥职。复蒙当dao以瑞才堪治县,即以淳安县改授。卑职到任,惟有饮水茹蘖,矢勤矢慎,以期仰副圣意而已。何期殊遇频加,shen荷太师格外提挈,得授斯职,实出意外之幸,shen感云天之恩。自愧浅薄末才,辜负堪虞,伏乞太师复加训诲,则卑职实感再造之恩矣!”严嵩dao:“此是天子之意,与我何干?你且退去罢。”
海瑞复打一躬dao:“卑职有个委曲下情,不揣冒昧,敢禀太师丞相,不知可容诉否?”严嵩dao:“有甚事情,只guan说来。”海瑞先谢过了罪,随说dao:“太师大魁天下,四海闻名。
今复佐君,总理庶务,燮理yinyang,调和鼎鼎,天下无不仰望,以为久病乍得良医,苍生皆有起色。卑职昨到京来,赴任后,即到太师府禀见。谁知太师家人严二,自称严二先生者,每遇内外官员初次禀见,必要勒令三百两银子以作门礼,否则不肯通传,还称太师设有规习,每逢参谒者,必要千金为寿,否则必nie以他事,名挂劾章。以此挟制,莫不竭nang供贽。似此,则声名扫地矣。大抵太师丞相皆未察觉所至,如此小人弄弊,太师岂可姑容?还望丞相详察。”
严嵩听了海瑞面揭其短,心中大怒,本yu发作,只恐认真,遂故作欢容dao:“微先生言,几被这小人舞弄。但不知先生来时,严某可有勒索?”海瑞dao:“若是没有见证,卑职焉敢混说?”严嵩dao:“他却取你的多少?”海瑞dao:“须要不多,不过卑职倾家相送,尚欠一百两。尊guan还不满意,不肯代传,又以危言恐诈。卑职自念一ding乌纱虽然不是十分jin要,但是十载寒窗,妻女万里从苦,故亦有所不忍。卑职妻子苦夫失官,不得已尽将闺中金饰jiao与卑职,持送尊guan作抵,尚费多少屈服之气始得相通。今日得亲颜色,亦非小可。然卑职从此衣食俱尽,丞相却将何以训诲?”
严嵩听了,不觉满脸红一块青一块的说dao:“岂有此理,这nu真yu倾陷我也!先生且暂少坐,容某讯之。如果属实,则当正法,决不稍事姑容也。”海瑞dao:“习xing成惯,太师当以好言劝之。”严嵩越发大怒,即便唤了严二进来,骂dao:“你充当本衙家丁,有得你食,有得你穿,这就是了。怎么在外瞒着我,如此滋事?你知罪否?”
严二见海瑞在旁,又见严嵩发怒,谅是为着此事发作,只得跪下说dao:“小的自蒙爷收录以来,无不遵法守分,并无过失。乞爷明示,一死亦甘心。”海瑞在旁,却忍不住插嘴dao:“你休要瞒太师,你适间受的是什么东西?”严二厉声dao:“你看见什么东西?无端在我主人面前谗谮?”严嵩喝dao:“休得多言,我且问你,海主事现在告你私收门包,可有么?”严二dao:“没有。”海瑞作色dao:“明明二百两,另外一盒金qi,经我亲jiao与你手上的,难dao白送了么?”
严二被海瑞质对着,谅不能抵赖,乃dao:“我们当家人的,上则靠着主人赏赐;下则仗着你们老爷们赏封。适才蒙老爷赏的,如今现放在门房里,还未曾取起,怎么就在主人面前谗害?既然老爷舍不得,就请拿了回去就是,又何必nie造这言语?”
海瑞dao:“可是有的!如今当太师面前还我便罢,不然恐太师执法如山,不能稍宽你矣。”严嵩在上,听得真赃正贼,只得叱骂dao:“不肖的nu才,怎么大胆私受人家赏赐?还不拿来,当面缴还主事老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