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卖凶杀害被获依投

当下海安dao：“既有贼人到此，这也不妨。亦不必在帐中守候，小的躲在房门背后伏着，那贼人进来，必从房门而进，那时小的乘其不备，突起擒捉，有何难哉？”海瑞点tou称善。

且不题主仆二人计议，再说那沈充领了张居正之命，藏带着匕首，一气急急追随着。这日追到野林地方，望见海瑞在前，他也不去惊动，谅海瑞必投店安歇，徐徐跟着。到了黄昏时候，海瑞主仆果然投店住宿。沈充大喜，待他入店之后，自shen亦入此店，就在海瑞邻房，专待夜静时动手。吃过夜饭，又用了许多酒，以壮其胆。在那店房内直等到二更之后，听得满店的客人俱已睡静，沈充即便把衣服脱下，只穿一件皂布jinshen，两tui着taoku，足下登了快鞋，怀了匕首，轻轻的把自己房门开了，悄步潜踪，印着脚儿，来到海瑞房门之外。只听海瑞在内朗yindao：

百年秋lou与春花，展放眉tou莫自嗟。

诗yin几首消尘虑，酒酌三杯度岁华。

敲残棋子心情乐，抚罢瑶琴兴趣赊。

分外不加毫末事，且将风月作生涯。

沈充听毕，自忖dao：“这些举动，真是腐儒之气，这等时候不早去睡，还在那里yin咏。”只得又等了片刻。又闻yindao：

小窗无计避炎氲，入手新诗广异闻。

笑对痴人曾说梦，思携樽酒共论文。

挥毫墨洒千峰雨，嘘气光腾五彩云。

色即是空空即色，淮南春色共平分。

yin毕少晌，又听里面说dao：“见此诗新异，令人阅之不忍释手，当作一律以美之。”又复yin曰：

绝调新异己闻语，几重旧案又翻新。

狐狸冢现衣冠古，傀儡场中面目真。

冰zhu雪花空幻象，ji鸣犬咬属何人？

寻常事久非人想，领土轻云亦染尘。

yin毕，乃渐闻欠伸之声；迨后寂然不闻复yin矣。

沈充窃听良久，自思：“此时当睡去。”乃从门feng之中窥张，只见孤灯一盏，帐子内鼻息如雷。沈充便大着胆，将那房门轻轻的推了一推，却是挨实的。遂将匕首钻了门feng，撬了几撬，那门闩也就开了。此际海安正立着不动。沈充挨着门扇，轻轻的挨shen进去，被海安黑地里突出双手将他揪住，叫dao：“拿住了，拿住了！”海瑞却从帐内tiao出来，帮着海安。那沈充几次挣扎，因海安蛮力，双手nie住，不但不能动弹，连气险些被他nie绝了。海瑞dao：“且勿放松，我把条麻绳来缚住，休教走去了！”

沈充自知不好，yu动匕首，谁知nie住不能用力，刚要斩海安，却被海安一丢落地。沈充见无法可施，只得哀求dao：“不用绑我，如今既已捉住，料难走脱，不必费力。”海瑞乃将房门闩实，把一张jiao椅靠在门后，自己坐着，方叫海安将他放松。

海安dao：“放松不得的，他有凶qi在shen。先时拿一小刀来斩小的，幸得看见打落地下了。怕他shen还有刀，放了必来刺人。”

海瑞闻言，先把灯照过地下，将匕首拾起，又把他shen搜过，见并无zuo贼qiju，乃令海安释放了他。

沈充见手无寸铁，料知插翅难飞，只得跪下哀告dao：“小人rou眼不识泰山，冒犯尊颜。幸开一面之网，恕免小人之死，则生生世世，感德靡既矣。”说罢，叩tou不迭。海瑞怒骂dao：“我先还只dao你是小hu贫民，bi1于饥寒，故一时萌此不肖之念，觊觎行客。谁知你shen藏匕首，盖意yu行刺，并非作窃。我且问你，系何人主使来？快些说来，还可略宽一线，不然夤夜怀刀，行刺钦差大臣，只恐寸斩有余，而复累及妻妾祖宗也。你慎思之，毋贻后悔也！”

沈充听了海瑞这番言语，自思句句不差。既已被拿，自然不能逃脱。且又lou凶qi，不能强辩的了。不若直对他说，或者原谅我，为人所使来，系为从犯，尚可宽恕。否则天明将我jiao与有司，只怕一顿板子夹gun，不得不招。那时官官相护，有司岂肯容我直供？如严刑锻炼，bi1我招认为首，这是有冤难伸，岂不白白的坐了典刑？不如在他跟前直说为妙。乃叩tou说dao：“小的原是张居正府内家nu。只因大人出京之后，家主命小的shen怀匕首，来赶上大人，不论什么地方，杀却大人，将首级回去领赏。可怜小的bi1于主命，不得已来此，今为大人所获，罪该万死。伏乞恩开汤网，大发鸿慈。念小的系威bi1而行，宽开xing命，则来生犬ma图报矣！”说罢又叩首。

海瑞见他言词直切，谅无遁饰之chu1，乃对沈充说dao：“你的说话，果是真的么？”沈充dao：“焉敢luan说，但望开恩！”海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