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把几个问题合并起来，越发造成一个总疑案。她只觉得自己的亲亲的丈夫，必是什么神龙转世，所以有这许多异征，而且有几样征兆怕丈夫本人都未必一定知，所以连他自己也不能说得明白。却不他本人知与否，总之既有这等佳兆，可见是个非常之人，将来多分有些造化，也未可知。如此一想，倒起来。

瑛便将自己对于丈夫疑团，从最初订亲之日为始，直至诚夫显形吓死老母为止，讲得详详细细。说完了话，又凄然下泪：“自知母亲老命，送在冤家上，但他也不是有心谋死母亲。况事情闹将来，一家人就得拆散开来，一班儿女给谁教养。而且当时甥女因他有此许多异兆，疑他是必有造化的奇才英俊，一片痴心，还希望他有些大的作为，那么将来也可替母亲争些后的面，老人家死在九泉，也可瞑目了。在诚夫本人，也算得将功抵过。甥女存了这等思想，所以把那时的事情，一概放在肚里边，始终没敢向人透一句。时常想到亡过的母亲，地下有知，不要恨我女儿的只顾维护丈夫，不替老人家报仇。我想到这层，兀自心惊胆战的。可怜甥女自从母亲死后之日为始，对于诚夫上，不晓转过多少念儿。一念母仇当报，恨不得立刻将他吓死母亲之事，宣布来。他的有心无心，有罪无罪，听诸王法判断。那我也算对得住母亲了。转念又望他能够建功立业，替国家事情，替母亲讨封诰，再替儿女们立基，也未尝不可邀亡母的原谅。这样两念，久留中，始终不得个解决。但照现在的情形看来，他这人哪！舅母、舅父都在这里，不是甥女胡评断人家，照他这等志趣行为，要想个英雄豪杰，怕也没甚么大指望了。甥女倒也并不一定要他怎样荣宗耀祖，但既不能成就事业，倒使甥女对于母亲的心愿，没有解决之法。这还罢了，最奇怪的是他这人，说是平常人，为甚么又有那些异征。既然有许多的异征，怎又不见一些报应？甥女自幼读书，也曾知自古来多少帝王名臣，当其世之时，都有几件异于平人的征兆，尤其是梦见金龙，大贵非凡。如今你们甥姑爷，不但几个孩有此同样的梦兆，而他本竟于睡中会显原形来。这等征象就了不得了。何以他的情形，却又一些没有发达腾飞的情状呢？甥女对于此事，怀疑至今。想两位老人家见多识广，也定知这当中的理。”

一天，德山夫妇前来闲谈，适逢诚夫去。德山的妻尤氏人极老诚、忠厚，素来宝瑛。瑛也事他们两老如父母，有许多话，在诚夫面前未必敢讲的，对于他们面上，却是无话不谈。这日，无意之中就说到胡氏死状奇惨，大家终是不明白此中的真相。瑛因把孩们调了开去，对尤氏说：“甥女有件不易解的难题，久想请教舅父母。因觉事有关碍，不敢随便。今天讲到母亲之事，却使我万分忍耐不住，要把久蕴未的话对舅父母谈谈。”二人问是何等大事，如此慎重。

德山是一个拘谨小心的人听了这一大片议论，怕这位甥婿真有什么举动起来，功名富贵倒不大在意，却怕家命被他带累在内。听完了话，早已呆得和木一般，尽自怔怔地瞧他老婆，哪里还能答复瑛的请教。尤氏虽是女，胆量倒比丈夫大些。她见丈夫这般情景，不觉好笑起来，说：“甥女，你不该把这等话对你舅舅讲。他枉为男，胆比芥还微细。听见这等话，兀的把他的魂灵儿吓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还有什么主见？”德山听老婆这样讥笑，不觉红了脸，讪讪地笑：“你这是什么话？我娘舅的，有个不希望外甥姑爷飞黄腾达么？不过我也自恨才疏学浅。甥女问我的话，惭愧一句也答不。你既这么说，一定有什么见。甥女不是外人，她又诚心诚意地请教你我，你却不妨从直谈谈，也好甥女放心。”尤氏笑着呸了一声，说：“亏你还是个男汉大丈夫，平时些小事情，便吓得不敢，总要推我去，替你说话。如今放着甥女嫡亲的骨，不过请教几句闲话，说不说，打甚么，懂不懂，又没关系。你既然说不来

光易过，不觉又是数年，诚夫的小女孩也有十一二岁了。诚夫既不门，也不见他有甚么显贵的朋友往来。虽则夫妻情始终不改，瑛也不是怎样指望他求名求利，封侯拜将。但是年华垂老，幻境无穷，芳心默运，终觉怪象来得太没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