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仙听了，不禁哈哈大笑。白牡丹见二仙笑她，禁不住佯羞薄怒，赖在吕祖上，要和他不依起来。吕祖慌忙饶：“好姊姊，我这是和你耍呀，怎么怪起我来了。”张仙坐在一边，见他们这等粘缠，不觉摇摇笑：“这倒真难为你，居然有此本领。”吕祖正：“这算得什么？我还请师叔喝会亲酒呢！会了亲，今晚小侄就得放肆一次，和这姊姊些风之事埃”张仙大笑：“罢了，这会亲酒，可好请你照顾别人去吧。我这老夹在中间，别惹你们厌恶。”吕祖笑：“师叔真乃古君。既如此，小侄就另请别的朋友去，改日再治酒筵吧。”

一句话，说得吕祖哑无言，不觉相视而笑。于是吕祖就化了个青年书生。张果便幻为中年商人模样。二人了集贤院，步行而往，走过许多街市，方至一大院落。吕祖以指叩门，里面开门来，乃是一个下人打扮的，一见吕祖，称王公，满面堆下笑容，十分恭敬的样；又对张果也行了个礼。张果笑：“原来你倒有些面，可惜变王公了。”吕祖慌忙以目示意，让他别多言。二仙了门，经过大天井，绕一条很长的走廊，方是里面正屋。张仙悄问吕祖，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大家又说笑了一会儿。张仙要走。吕祖只得陪他一同了院，回到集贤院寓所，张仙十分诧异这事，又知吕祖决不是无意之举，当下笑问其故。吕祖才告诉他：“说起此女，我俩还算是老伴当哩。这人前生叫小金，姓朱。我在庐山学剑之前，我们有过那样一层关系。小侄那时曾有那样一句话，当面允许她。如今巧在此地相逢。后来学剑成功，何大仙姑还向我开过一次玩笑。彼时小侄行浅薄，还当她是戏言。如今却知修人真不能轻易允许人家什么的。为了那时一句话，真个便欠下了一注孽债。偏偏小侄到了京师，这女却又二次转生，落在勾栏之中。小侄见她颜神情，语言声气，和她前生一式无二，不期心中为之一动，立刻又记起仙姑的话来，默地一算，可不是。这人倒有些大造化，该在我手中脱度。因此我便预备趁这空儿，

吕祖悄悄地说：“师叔，不好问得，等会儿你就知了。”张仙不觉好生纳闷。一会儿走到大厅上，后面走许多华衣丽服的年轻女，一个个笑逐颜开，齐叫王公。其中有一人相貌生得最，年纪虽然略许大些，而天生丰韵，绰约娉婷，却非余女所及。吕祖笑对张仙说：“这便是小侄的情人，她叫白牡丹。”

到了后来，天下太平，万民乐业，这位天便有些骄昏愦起来。到了改元天宝之后，内有妃杨玉环，外有幸臣安禄山，勾结一气，宣禁。朝中大臣又多结党营私，搅时局。张果在朝多年，见天下多故，劫运已成。这安禄山便是自己所放天平山下的老狐投生。他的行为，也多轶范围之事。知天下不久大，既然不能挽救，何必久混朝堂。这日下朝之后，便把退休之意对吕祖谈起。吕祖这几天却又发生了一件风妙事。听得张果说话，因笑：“师叔倒想走了。我却得了一位情人，这几时正来得要好，一时怎舍得离开京城咧。”张果听了大笑：“神仙也有情人？这可是你作古的吧。”吕祖正：“怎么神仙不许有情人么？你要没甚么大事，就跟我去逛逛，才知我这情人是真正的国天姿，值得我如此钟情咧。”张果因他说得奇突，便：“我就跟你去玩玩吧。”说罢，就要和他同走。吕祖笑：“且慢，这等香艳地方，你我这样打扮，可有些不大相宜。”张果笑：“原来你还不是拿本来面目和人家相见。可见你待人毫无诚意，怎能算得情人呢？”

必问臣怎样怎样，横竖一切事情，全在这位国师肚中间。万岁慢慢地问他就是了。”张果也笑：“又胡说了，就不记得你妻怎样对你说来。”从此张果奉诏在集贤院中安置，每天只在朝中随班退。闲时也被召，讲些修玄理。初时很想天能够修心立德，个圣明之主。纵有劫数，或可挽回一二。这时的天玄宗皇帝，初即位时倒也非常勤政民，开元之治，后世比于贞观。

张果听了白牡丹三个字，又见到这等情景，方知吕祖这一玩，竟玩到勾栏院中来了。心中兀自掌不住耍笑，只忍住了。看那白牡丹分开众人，挨近来，把二仙一手一人，挽了去。走过大厅后面，还有一间小小厅。厅两旁全是帘幕垂、芬香扑鼻的绣闼香房。白牡丹把二仙拉东首一间。张仙抬一看，见室中陈设全是极考究的。最令他注目的，乃是妆台边悬的一副小小对联，下署回人款。不觉手指吕祖，哈哈大笑。吕祖笑：“这有什么好笑的。师叔也太少见多怪了。”张仙：“我不笑别的，笑你如此多情，不怕堕阿鼻地狱么？”吕祖笑：“牡丹下死，鬼也风。她不叫白牡丹么，我就情愿为她而死了。”张果未答。白牡丹却不容他说这等话，便伸纤纤玉手，将他的嘴扪住，笑：“人家说话，总要图个吉利，也没见你这位公，声声总说死说活。你为我死，可知我还不肯给你死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