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一
袁尚宝相术动名卿 郑舍人yin功叨世爵
诗曰:
燕门壮士吴门豪,筑中注铅鱼隐刀。
感君恩重与君死,泰山一掷若鸿mao。
话说唐德宗朝有个秀才,南剑州人,姓林名积,字善甫。为人聪俊,广览诗书,九经三史,无不通晓。更兼存心梗直,在京师大学读书,给假回家,侍奉母亲之病。母病愈,不免再往学中。免不得暂别母亲,相辞亲戚邻里,教当直王吉挑着行李,迤逦前进。在路但见:
或过山林,听樵歌于云岭;又经别浦,闻渔唱于烟波。或抵乡村,却遇市井。才见绿杨垂柳,影迷几chu1之楼台;那堪啼鸟落花,知是谁家之院宇?看chu1有无穷之景致,行时有不尽之驱驰。
饥餐渴饮,夜住晓行,无路登舟。不只一日至蔡州,到个去chu1,天色已晚。但见:
十里俄惊雾暗,九天倏睹星明。几方商旅卸行装,六级浮屠燃夜火。六rong飞鸟,争投栖于树杪;五花画舫,尽返棹于洲边。四野牛车皆入栈,三江渔钓悉归家。两下招商,俱说此间可宿;一声画角,应知前路难行。
两个投宿于旅邸,小二哥接引,拣了一间宽洁房子,当直的安顿了担杖。善甫稍歇,讨了汤,洗了脚,随分吃了些晚食,无事闲坐则个。不觉早点灯,jiao当直安排宿歇,来日早行,当直王吉在床前打铺自睡。且说林善甫脱了衣裳也去睡,但觉有物痛其背,不能睡着。bi上有灯,尚犹未灭。遂起shen揭起荐席看时,见一布nang,nang中有一锦nang,中有大珠百颗,遂收于箱箧中。当夜不在话下。
到来朝,天色已晓,但见:
晓雾妆成野外,残霞染就荒郊。耕夫陇上,朦胧月色将沉;织女机边,幌dang金乌yu出。牧牛儿尚睡,养蚕女未兴。樵舍外已闻犬吠,招提内尚见僧眠。
天色将晓,起来洗漱罢,系裹毕,教当直的,一面安排了行李,林善甫出房中来,问店主人:“前夕恁人在此房内宿?”店主人说dao:“昨夕乃是一ju商。”林善甫见说:“此乃吾之故友也,因俟我失期。”看着那店主人dao:“此人若回来寻时,可使他来京师上贯dao斋,寻问林上舍名积字善甫,千万!千万!不可误事!”说罢,还了房钱,相揖作别去了。王吉前面挑着行李什物,林善甫后面行,迤逦前进。林善甫放心不下,恐店主人忘了,遂于沿赂上令王吉于墙bi粘手榜云:“某年月某日有剑浦林积假馆上yang,有故人‘元珠’,可相访于贯dao斋。”不止一日,到了学中,参了假,仍旧归斋读书。
且说这nang珠子乃是富商张客遗下了去的。及至到于市中取珠yu货,方知失去,唬得魂不附ti,dao:“苦也!我生受数年,只选得这包珠子。今已失了,归家妻子孩儿如何肯信?”再三思量,不知失于何chu1,只得再回,沿路店中寻讨。直寻到林上舍所歇之chu1,问店小二时,店小二dao:“我却不知你失去物事。”张客dao:“我歇之后,有恁人在此房中安歇?”店主人dao:“我便忘了。从你去后,有个官人来歇一夜了,绝早便去。临行时分付dao:‘有人来寻时,可千万使他来京师上yang贯dao斋,问林上舍,名积。’”张客见说,言语跷蹊,口中不dao,心下思量:“莫是此人收得我之物?”当日只得离了店中,迤逦再取京师路上来。见沿路贴着手榜,中有“元珠”之句,略略放心。
不止一口,直到上庠,未去歇泊,便来寻问。学对门有个茶坊,但见:
木匾高悬,纸屏横挂。bi间名画,皆唐朝吴dao子丹青;瓯内新茶,尽山居玉川子佳茗。
张客人茶坊吃茶。茶罢,问茶博士dao:“此间有个林上舍否?”博士dao:“上舍姓林的极多,不知是那个林上舍?”张客说:“贯dao斋,名积字善甫。”茶博士见说:“这个,便是个好人。”张客见说dao是好人,心下又放下二三分。张客说:“上舍多年个远亲,不相见,怕忘了。若来时,相指引则个。”正说不了,茶博士dao:“兀的出斋来的官人便是。他在我家寄衫帽。”张客见了,不敢造次。林善甫入茶坊,脱了衫帽。张客方才向前,看着林上舍,唱个喏便拜。林上舍dao:“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何拜人?”那时林上舍不识他有甚事,但见张客簌簌地泪下,哽咽了说不得。歇定,便把这上件事一一细说一遍。林善甫见说,便dao:“不要慌。物事在我chu1。我且问你则个,里面有甚么?”张客dao:“布nang中有锦nang,内有大珠百颗。”林上舍dao:“多说得是。”带他到安歇chu1,取物ji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