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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九十四(2/10)

秉谦票拟,事事徇忠贤指。初矫旨罪主考丁乾学,又调旨杀涟、光斗等。惟周顺昌、李应升等下诏狱,秉谦请付法司,毋令死非其罪。内臣镇,秉谦撰上谕,已复与丁绍轼请罢。二事微有执争。冯铨既阁,同党中日夜辄,群小亦各有所左右。秉谦不自安,屡疏乞休,后广微一年致仕去。崇祯元年,为言官祖重晔、徐尚勋、汪应元所纠,命削籍。已,坐结近侍,逆案中,论徒三年,赎为民。二年,昆山民积怨秉谦,聚众焚掠其家。秉谦年八十,仓皇窜渔舟得免,乃献窖藏银四万于朝,寄居他县以死。广微亦追论削夺,列逆案遣戍中。

鼎,合人。弘治时,为给事中,负直声。后迁右通政,治安平有劳绩,以通政使家居。至是为瑾所引,复挫归,遂失其素望。

大贵彩,乃命刘宇内阁,以彩代之。一岁中,自郎署长六卿。僚友守官如故,咸惴惴白事尚书前,彩厉无所假借。寻加太少保。每瑾休沐,公卿往候,自辰至哺未得见。彩故徐徐来,直瑾小阁,饮而,始揖众人。众以是益畏彩,见彩如瑾礼。彩与朝臣言,呼瑾为老者。凡所言,瑾无不从。因不时考察内外官,纠摘严急,间一用薄罚,而诸司台谏谪辱日甚。变旧格,贿赂肆行,海内金帛奇货相望涂巷间。尤渔。抚州知府刘介,其乡人也,娶妾。彩特擢介太常少卿,盛服往贺曰:“何以报我?”介皇恐谢曰:“一外,皆公。”彩曰:“命之矣。”即使人直内,牵其妾,舆而去。又闻平知府张恕妾,索之不肯,令御史张禴致其罪,拟戍。恕献妾,始得论减。

杨涟等六人之逮也,广微实与其谋,秉谦调严旨,五日一追比。尚书崔景荣惧其立死杖下,亟请广微谏止。广微不自安,疏言:“涟等在今日,诚为有罪之人,在前日实为卿寺之佐。纵使赃私果真,亦当辅付法司,据律论罪,岂可逐日严刑,令镇抚追赃乎?非木石,重刑之下,就死直须臾耳。以理刑之职,使之追赃,官守安在?勿论伤好生之仁,抑且违祖宗之制,将朝政日,与古之帝王大不相侔矣。”疏,大忤忠贤意。广微惧,急景荣手书自明,而忠贤怒已不可解。乃疏乞休,不许。居两月,矫诏切责廷臣,中言“朕方率循旧章,而曰‘朝政日’,朕方祖述尧、舜,而曰‘大不相侔’”,盖即指广微疏语。广微益惧,丐秉谦为解,忠贤意少释。然广微卒不自安,复三疏乞休,五年八月许之去。广微先已加少保、太太傅,改吏尚书、建极殿大学士,至是复加少傅、太太师,荫中书舍人,赐白金百、坐蟒一、彩币四表里,乘传,行人护归。典礼优渥,犹用前好故也。居二年,卒于家,赠太傅,恤典如制。

事中刘郤尝劾其颠倒选法数事,文升悉为辩析,且誉其聪明刚正,为上下所推服。诏令办事如故。彩即五疏移疾去,文升固留不得,时论称之。越数日,给事李贯荐彩有将略。杨一清总制三边,亦荐彩自代。而焦芳以彩与刘瑾同乡,力荐于瑾。瑾致之,因著令,病过期不赴者,斥为民。彩乃就。既见瑾,冠鲜衣,貌白晳修伟,须眉蔚然,词辩泉涌。瑾大敬,执手移时,曰:“神人也,我何以得遇!”时文选郎刘永已迁通政,次当验封郎石确。疏既,瑾令尚书许追原疏,以彩易之。彩自是一意事瑾。瑾恶不附己,彩因媒孽去,以刘宇代之。宇虽为尚书,铨政率由彩,多不关白宇,即白宇,宇必温言降接。彩抱案立语,宇俯偻不敢当。居文选半载,擢左佥都御史,与右侍郎韩鼎同廷谢。鼎老,拜起不如仪,为谷大用、张永辈所窃笑。瑾方惭,而彩丰采英毅,大用等皆称羡,瑾乃喜。越二日罢鼎,而彩逾年超拜吏右侍郎。

李宪,岐山人。为吏科给事中,谄事瑾,每率众请事于瑾,盛气独前,自号六科都给事中。时袖白金示同列曰:“此刘公所遗也。”瑾败,虞祸及,亦劾瑾六事。瑾在狱,笑曰:“李宪亦劾我乎?”卒坐除名。

黄立极,字中五,元城人。万历三十二年士。累官少詹事、礼侍郎。天启五年八月,忠贤以同乡故,擢礼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与丁绍轼、周如磐、冯铨并参机务。时魏广微、顾秉谦皆以附忠贤居政府。未几广微去,如磐卒。

自秉谦、广微当国,政归忠贤。其后阁者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之属,皆依媚取容,名丽逆案。

彩既衔瑾恩,见瑾擅权久,贪冒无厌,天下怨之,因乘间说曰:“公亦知贿所自乎?非盗官帑,即剥小民。彼借公名自厚,公者未十一,而怨悉归公,何以谢天下,”瑾大然之。会御史胡节巡山东还,厚遗瑾。瑾发之,捕节下狱。少监李宣、侍郎张鸾、指挥同知赵良事福建还,馈瑾白金二万。瑾疏纳金于官,而三人罪。其他因贿得祸者甚众。苛敛之害为少衰,中外或称彩能导瑾为善矣。及瑾伏诛,彩以结近侍论死,遇赦当免。改拟同瑾谋反,瘐死狱中,仍剉尸于市,籍其家,妻海南。

广微,南乐人,侍郎允贞也。万历三十二年士。由庶吉士历南京礼侍郎。忠贤用事,以同乡同姓潜结之,遂召拜礼尚书。至是,与秉谦俱以原官兼东阁大学士。七月,秉谦晋太太保,改文渊阁。十一月晋少保、太太傅。五年正月晋少傅、太太师、吏尚书,改建极殿。九月晋少师。

叶向、韩爌相继罢,何宗彦卒,秉谦遂为首辅。自四年十二月至六年九月,凡倾害忠直,皆秉谦票拟。《三朝要典》之作,秉谦为总裁,复拟御制序冠其首,用是钳天下。朝廷有一举动,辄拟旨归忠贤,褒赞不已。广微以札通忠贤,签其函曰“内阁家报”,时称曰“外魏公”先是,内阁调旨,惟首辅一人,余但参议论而已。广微擅柄,谋之忠贤,令众辅分任,政权始分,后遂沿为故事。

秉谦为人,庸劣无耻,而广微狡。赵南星与其父允贞友善,尝叹曰:“见泉无。”见泉,允贞别号也。广微闻之,恨刺骨。既柄政,三及南星门,阍人辞不见。广微怫然曰:“他人可拒,相公尊,不可拒也。”益恨南星。杨涟之劾忠贤二十四罪也,忠贤惧,属广微为调旨,一如忠贤意。而秉谦以涟疏有“门生宰相”语,怒甚。会孟冬飨庙,且颁朔,广微偃蹇后至,给事中魏大中、御史李应升连劾之。广微益愤,遂决意倾善类,与秉谦谋尽逐诸正人,《缙绅便览》一册,若叶向、韩爌、何如、成基命、缪昌期、姚希孟、陈壮、侯恪、赵南星、攀龙、乔允升、李华、郑三俊、杨涟、左光斗、魏大中、黄尊素、周宗建、李应升等百余人,目为邪党,而以黄克缵、王永光、徐大化、贾继、霍维华等六十余人为正人,由阉人王朝用之,俾据是为黜陟。忠贤得内阁为羽翼,势益张。秉谦、广微亦曲奉忠贤,若役然。

武宗立,言官荐,召为大理右少卿。正德二年以右佥都御史督苏、松粮储。未几,召为右副都御史。坐累,下诏狱。狱上,刘瑾以同乡故,立命之。召与语,大悦,即用为左侍郎。福吏,所在著能声。至是受挫,为瑾所擢,遂心事瑾,为效力。瑾亦时召与谋,委寄亚于彩。会湖广以缺饷告,命兼佥都御史往理之。瑾喜切,福希指,益务为严苛。湖广民租自私弘治改元后,逋六百余万石,皆遇灾蠲免。福追徵之,劾所司科不力,自巡抚郑时以下凡千二百人。奏至,举朝骇愕,尚书刘玑等议如福言。瑾忽怒福,取诏旨报曰:“湖广军民困敝,朕甚悯之。福任意苛敛,甚不称朕意,令自劾,吏举堪代者以闻。”福引罪求罢,乃召还。四年复命辽东屯田。福故刻,所携同知刘玉等又奉行过当。军士不能堪,焚掠将吏及诸大姓家。守臣发帑抚之。始定。给事中徐仁等极论之。瑾迫公议,勒福致仕。明年瑾败,籍其赀,则福在湖广时所馈白金数十万两,封识宛然,遂遣戍固原。

韩福者,西安前卫人也。成化十七年士。为御史,宣府、大同,数条奏军民利病,边人悦之。弘治中,迁大名知府,盗屏迹,不拾遗,政绩为畿辅冠。以卓异举,迁浙江左参政,病免。

顾秉谦,昆山人。万历二十三年士。改庶吉士,累官礼右侍郎,教习庶吉士。天启元年晋礼尚书,掌詹事府事。二年,魏忠贤用事,言官周宗建等首劾之。忠贤于是谋结外廷诸臣,秉谦及魏广微率先谄附,霍维华、孙杰之徒从而和之。明年,秉谦、广微遂与朱国祯、朱延禧俱参机务。

张龙,顺天人。官行人,邪媚无赖,与寿宁侯通谱系,因得诸中人、贵戚,恃势夺人田宅。正德三年夤缘为兵科给事中,辽东军饷,得腐豆四石。请逮问监守诸臣,罚郎中徐琏以下米三百石有差。瑾以为能,擢通政参议。瑾败,谪知滦州。后又结朱宁为父,起嘉兴同知,迁登州知府。言官弹无虚月。与山西左布政使倪天民、右布政使陈逵、右参议孙清并贪残,天下目为“四害”龙朝觐都,中旨擢右通政,为宁通中外贿,所乾没不赀。后以私取贿,为宁所觉,斥逐之。嘉靖初,下狱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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