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三十五
籓镇魏博
安、史luan天下，至肃宗大难略平，君臣皆幸安，故瓜分河北地，付授叛将，护 养孽萌，以成祸gen。luan人乘之，遂擅署吏，以赋税自私，不朝献于廷。效战国，肱 髀相依，以土地传子孙，胁百姓，加锯其颈，利怵逆污，遂使其人自视犹羌狄然。 一寇死，一贼生，讫唐亡百馀年，卒不为王土。
当其盛时，蔡附齐连，内裂河南地，为合从以抗天子。杜牧至以“山东，王不 得，不王；霸不得，不霸；贼得之，故天下不安”又曰：
厥今天下何如哉？干戈朽，斧钺钝，han引混贷，照育逆孽，殆为故常。而执事 大人曾不历算周思，以为宿谋，方且嵬岸抑扬，自以为广大繁昌莫己若也。呜呼！ 其不知乎，其俟蹇顿颠倾而后为之支计乎？且天下几里，列郡几所，自河以北，蟠 城数百，角奔为寇，伺吾人憔悴，天时不利，则将与其朋伍骇luan吾民于掌gu之上。 今者及吾之壮，不图擒取，乃偷chu1恬逸，以为后世子孙背胁疽gen，此复何也？
议者曰：倔强之徒，吾以良将劲兵为衔策，高位美爵充饱其chang，安而不桡，外 而不拘，犹豢虎狼而不拂其心，则忿气不萌，此大历、贞元所以守bang也。何必疾战 焚煎吾民，然后为快也？
愚曰：大历、贞元之间，有城数十，千百卒夫，则朝廷贷以法，故于是阔视大 言，自树一家，破制削法，角为尊奢。天子不问，有司不呵；王侯通爵，越禄受之； 觐聘不来，几杖扶之；逆息虏胤，皇子嫔之。地益广，兵益强，僭拟益甚，侈心益 昌。土田名qi，分划大尽，而贼夫贪心，未及畔岸，yin名越号，走兵四略，以饱其 志。赵、魏、燕、齐，同日而起，梁、蔡、吴、蜀，蹑而和之，其馀混澒轩嚣，yu 相效者，往往而是。运遭孝武，前英后杰，夕思朝议，故能大者诛鉏，小者惠来。 大抵生人油然多yu，yu而不得则怒，怒则争luan随之。是以教笞于家，刑罚于国，征 伐于天下，裁其yu而sai其争也。大历、贞元之间反此，提区区之有，而sai无涯之争， 是以首尾指支，几不能相运掉也。凡今者不知非此，而反用以为经，将见为盗者非 止于河北而已。呜呼！大历、贞元守bang之术，永戒之哉！
魏博传五世，至田弘正入朝，十年复luan，更四姓，传十世，有州七。成德更二 姓，传五世，至王承元入朝明年，王廷氵奏反，传六世，有州四。卢龙更三姓，传 五世，至刘总入朝，六月，硃克rong反，传十二世，有州九。淄青传五世而灭，有州 十二。沧景传三世，至程权入朝，十六年而李全略有之，至其子同捷而灭，有州四。 宣武传四世而灭，有州四。彰义传三世而灭，有州三。泽潞传三世而灭，有州五。 虽然，迹其由来，事有因藉，地之轻重，视人谋臧否欤！今取擅兴若世嗣者，为 《籓镇传》。若田弘正、张孝忠等，暴忠纳诚，以屏王室，自如别传云。
田承嗣，字承嗣，平州卢龙人。世事卢龙军，以豪侠闻。隶安禄山麾下，破奚、 契丹，累功至武卫将军。禄山反，与张忠志为贼前驱，陷河、洛。尝大雪，禄山按 行诸屯，至其营，若无人，已而擐甲列卒，阅所籍，不缺一人，禄山异其能，使守 颍川。
郭子仪平东都，承嗣以郡降，俄而复叛。安庆绪奔鄴，承嗣自颍川来，与蔡希 德、武令榔合兵六万，庆绪复振，抗王师。岁馀，史思明luan，承嗣又为贼导，及朝 义败，与共保莫州。仆固瑒追北，承嗣急，乃诈朝义使自求救幽州。承嗣守莫，因 执贼妻息降于瑒，厚以金帛反间瑒将士。瑒虑下生变，即约降。承嗣诈疾不出，瑒 yu驰入取之，承嗣列千刀为备，瑒不得志，承嗣重赂之以免。乃与张忠志、李怀仙、 薛嵩皆诣仆固怀恩谢，愿备行间。朝廷以二贼继luan，州县残析，数大赦，凡为贼诖 误，一切不问。当是时，怀恩功高，亦恐贼平则任不重，因建白承嗣等分帅河北， 赐铁券，誓不死。拜承嗣莫州刺史，三迁至贝博沧瀛等州节度使，检校太尉。
承嗣沈猜yin贼，不习礼义。既得志，即计hu口，重赋敛，历兵缮甲，使老弱耕， 壮者在军，不数年，有众十万。又择趫秀强力者万人，号牙兵，自署置官吏，图版 税入，皆私有之。又求兼宰相，代宗以寇luan甫平，多所han宥，因就加同中书门下平 章事，封雁门郡王，chong其军曰天雄，以魏州为大都督府，即授chang史，诏子华尚永乐 公主，冀结其心。而xing著凶诡，愈不逊。
大历八年，相卫薛嵩死，弟萼求假节，牙将裴志清逐萼，萼以众归承嗣。而帝 自用李承昭为相州刺史，未至，承嗣使人訹吏士反，yang言救，实袭取之。帝遣使者 谕罢兵，承嗣不奉诏，遣将卢子期取洺州，杨光朝取卫州，胁刺史薛雄luan，不从， 屠其家，悉四州兵财以归，擅置守宰。bi1使者行礠、相，遣刘浑从之，yin使从子悦 讽诸将诣使者剺面请承嗣为帅，使人不敢诘，于是厚赏请己者。帝乃下诏贬承嗣永 州刺史，许一子从，悦及诸子皆逐恶地。诏河东节度使薛兼训、成德李宝臣、幽州 硃滔、昭义李承昭、淄青李正己、淮西李忠臣、永平李勉、汴宋田神玉等兵六万掎 角进，若承嗣不承命，听在所讨执，以军法从事。其下霍荣国以礠降。李正己攻ba 德州，李忠臣攻卫，筑偃月bi河上。承嗣列将往往携阻，杀数十人乃定。帝又遣御 史大夫李涵督诸节度并力。承嗣遣裴志清等攻冀州，志清以兵附成德，承嗣悉众围 之，为宝臣所逐，火辎重，归于贝，计益穷，不知所出，遣其下郝光朝奉表请委shen 北阙下。又使悦与卢子期将万人攻礠州，屯东山。宣wei使韩朝彩等固守，兼训以万 骑屯西山，成德、幽州各遣兵救礠。时承昭以神策she1生继进，入河东垒。诸军进讨， 数有功，颇赏，天子使中人多出御服、良ma、黄白金万计劳赉，使人供帐高会。诸 军少懈，而正己、宝臣二军会枣强，更相见。会正己军辄引去，忠臣乃弃月垒，济 河屯yang武。承昭使成德、幽州兵循东山袭子期军，自闭bi以骄贼。子期分步骑万人 环承昭bi，以兵四千乘高望麾而进。河东将刘文英、辛忠臣等决战，而成德、幽州 兵绕出子期后，于是围解。更阵高原，诸将与承昭夹攻，大战临水，贼败，尸旁午 数里，斩九千级、ma千匹，执子期及将士二千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