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上表于苻曰：“臣才非古人，致祸起萧墙，婴时难，归命圣朝。陛下恩 周、汉，猥叨微顾之遇，位为列将，爵忝通侯，誓在戮力输诚，常惧不及。去夏 桓冲送死，一拟云消，回讨郧城，俘馘万计，斯诚陛下神算之奇，颇亦愚臣忘死之 效。方将饮桂州，悬旌闽会，不图天助德，大驾班师。陛下单奔臣，臣奉卫 匪贰，岂陛下圣明鉴臣单心，皇天后土实亦知之。臣奉诏北巡，受制长乐。然丕外 失众心，内多猜忌，今臣野次外，不听谒庙。丁零逆竖寇豫州，丕迫臣单赴， 限以师程，惟

将苻晖告丁 零翟斌聚众谋洛，歪谓垂曰：“惟斌兄弟因王师小失，敢肆凶，母之军， 殆难为敌，非冠军英略，莫可以灭也。相烦一行可乎？”垂曰：“下官殿下之鹰 犬，敢不惟命是听。”于是大赐金帛，一无所受，惟请旧田园。丕许之，垂兵二 千，遣其将苻飞龙率氐骑一千为垂之副。丕戒飞龙曰：“卿王室肺腑，年秩虽卑， 其实帅也。垂为三军之统，卿为谋垂之主，用兵制胜之权，防微杜贰之略，委之于 卿，卿其勉之。”垂请鄴城拜庙，丕不许。乃潜服而，亭吏禁之，垂怒，斩吏 烧亭而去。石越言于丕曰：“垂之在燕，破国家，及投命圣朝，蒙超常之遇，忽 敢轻侮方镇，杀吏焚亭，反形已，终为阶。将老兵疲，可袭而取之矣。”歪曰： “淮南之败，众散亲离，而垂侍卫圣躬，诚不可忘。”越曰：“垂既不忠于燕，其 肯尽忠于我乎！且其亡虏也，主上同功旧，不能铭泽誓忠，而首谋为，今不击 之，必为后害。”丕不从。越退而告人曰：“公父好存小仁，不顾天下大计，吾 属终当为鲜卑虏矣。”

翟斌闻垂之将济河也，遣使推垂为盟主。垂距之曰：“吾父寄命秦朝，危而 获济，荷主上不世之恩，蒙更生之惠，虽曰君臣，义父，岂可因其小隙，便怀 二三。吾本救豫州，不赴君等，何为斯议而及于我！”垂袭据洛，故见苻晖 以臣节，退又未审斌之诚款，故以此言距之。垂至洛，晖闭门距守，不与垂通。 斌又遣长史河南郭通说垂，乃许之。斌率众会垂，劝称尊号，垂曰：“新兴侯，国 之正统，孤之君也。若以诸君之力，得平关东，当以大义喻秦，奉迎反正。无上自 尊，非孤心也。”谋于众曰：“洛四面受敌，北阻大河，至于控驭燕、赵，非形 胜之便，不如北取鄴都，据之而制天下。”众咸以为然。乃引师而东，遣建威将军 王腾起浮桥于石门。

初，垂之发鄴中，农及兄楷、绍，北宙，为苻丕所留。及诛飞龙，遣田 生密告农等，使起兵赵、魏以相应。于是农、宙奔列人，楷、绍奔辟，众咸应之。 农西招库辱官伟于上党，东引乞特归于东阿，各率众数万赴之，众至十余万。丕遣 石越讨农，为农所败，斩越于陈。

垂至河内，杀飞龙，悉诛氐兵，召募远近，众至三万，济河焚桥，令曰：“吾 本外假秦声，内规兴复。法者军有常刑，奉命者赏不逾日，天下既定，封爵有差， 不相负也。”

垂引兵至荥，以太元八年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燕王，承制行事，建元曰燕 元。令称统府，府置四佐，王公已下称臣，凡所封拜，一如王者，以翟斌为建义大 将军，封河南王；翟檀为国大将军、弘农王；弟德为车骑大将军、范王；兄 楷征西大将军、太原王。众至二十余万，济自石门，长驱攻鄴。农、楷、绍、宙等 率众会垂。立宝为燕王太，封功臣为公侯伯男者百余人。

苻丕乃遣侍郎姜让谓垂曰：“往岁大驾失据，君保卫銮舆，勤王诚义，迈踪前 烈。宜述修前规，终忠贞之节，奈何弃崇山之功，为此过举！过贵能改，先贤之嘉 事也。宜详思，悟犹未晚。”垂谓让曰：“孤受主上不世之恩，故安全长乐公， 使尽众赴京师，然后修复家国之业，与秦永为邻好。何故暗于机运，不以鄴见归也？ 大义灭亲，况于意气之顾！公若迷而不返者，孤亦窃兵势耳。今事已然，恐单 乞命不可得也。”让厉责垂曰：“将军不容于家国，投命于圣朝，燕之尺土，将 军岂有分乎！主上与将军风殊类别，臭味不同，奇将军于一见，托将军以断金， 逾宗旧，任齐懿籓，自古君臣冥契之重，岂甚此邪！方付将军以六尺之孤，万里之 命，奈何王师小败，便有二图！夫师起无名，终则弗成，天之所废，人不能支。将 军起无名之师，而兴天所废，窃未见其可。长乐公主上之元，声德迈于唐、卫， 居陕东之任，为朝廷维城，其可束手输将军以百城之地！大夫死王事，国君死社稷， 将军裂冠毁冕，本源者，自可任将军兵势，何复多云。但念将军以七十之年， 悬首白旗，世之忠，忽为逆鬼，窃为将军痛之。”垂默然。左右劝垂杀之，垂曰： “古者兵，使在其间，犬各吠非其主，何所问也！”乃遣让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