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沙瑶姬问:“这又关甘瘤子什么事,你认识他?”
“甘瘤子我没见过,都是由他弟子出面的,我们正计划合伙一宗大买卖。”
“哦,真的?”
李春绸沉往气道:“瑶姬姐姐,我和你怎么说过的?”
“你说,找到那个藏棒棰的人,他就是指使的元凶。”
“我是这么说了,我还说过什么?”
“你要亲手杀了他,如你不济,我助你。”
李春绸对喇叭王说:“听见了吗?老贼。”
喇叭王还要狡辩,钱夫人是个深明大意的妇人,她已泪流满面,哭着道:“钱通,想不到你这么大把年纪,棺材都进了一半的人了,还恶性不改。
我嫁你时,不知道你是专门打家却舍的土匪,你发誓改过,我也为你生儿育女,我以为你当真改过做人,谁知道狗改不了吃屎。而且变本加厉,居然嫁祸杀人,你真是该下十八层地狱。”
她哽咽一会,忍住伤悲问道:“小宝,你大概也知情喽?”
钱宝低头不敢回答,李春绸却是满含伤心泪水凝视他。
她还不敢去想自己的心上人,也是自己的仇人。
钱夫人又厉声问女儿:“当然你也有份了?”
钱小蕙还未开口,钱宝已抢道:“不关妹妹的事,是孩儿不好。”
钱夫人转问李春绸,说:“你打算怎样?”
李春绸低声回答:“我答应了死去的两家,要取元凶的脑袋。”
钱夫人泪水盈盈,颤步走到喇叭王面前,道:“听见了吗?”
喇叭王将一腔怒气迁怒到她身上,大声骂说:“贱人,你帮外人要我的脑袋?”
“忘记当日你是怎样向老娘发誓吗?”钱夫人气道:“你说,你再干不法勾当,就死在老娘面前,否则愿遭天打雷劈。”
钱小蕙见娘认了真,吓得跪在她面前,哭求道:“娘,饶了爹这次,下次他不敢了。”
钱夫人哀伤道:“他这三、四十年来,什么伤天害理的买卖不干?单是李家这一件,已够他赚了,两三百人的头换一个头,他划算得很。”
接着,又沉声道:“还有你,小宝,过来。”
钱宝被她一喝,混身战栗,连忙跪下,求道:“娘,孩儿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吗?”
“娘…”
李春绸虽痛恨喇叭王,但钱宝却是她的心上人,要取他的脑袋,她可不忍心下手。
钱宝跪下来,李春绸也是泪流满面,别过脸去痛哭。
钱夫人对沙瑶姬说:“是我们钱家祖上失德,沙姑娘,钱家百余口人是你救的,现在你要怎样处置他们都可以,小蕙无辜,你就放了她。”
沙瑶姬只杀过毒蛇猛兽,从未杀过人,尤其在这哭哭啼啼的情景下,她傻了眼,手足无措了。
喇叭王是江湖老姜,最善察颜观色,见风转舵。
他知道女人家心地,便早敛了一脸凶恶无赖相,不住对老婆说好话,要她求沙瑶姬网开一面。
沙瑶姬趁机把事情推到李春绸身上,说:“这是李姑娘的事,我卖屎(不能)作主。”
呆怔了半天的钱小蕙,突地跪在李春绸脚下,哀伤的哭泣,喊道:“春姐姐…”
恨!
痛!
李春绸满怀的痛恨,在接触到钱宝那绝望的眼神时,她的手就抬不起来了。
她顿足哭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天,阿!”
最要好的朋友。
最心爱的人。
刹那间都变成了仇人,都要等待自己去解决。
这急剧的转变,岂是一个家破人亡,受尽折磨的少女所能忍受的。
别说李春绸,即使是沙瑶姬,也不知应该如何处置?屋内一时沉寂,只有一片哭泣声。
喇叭王过去的放荡、委屈,方才的凶狠、无赖,都化作乌有,现在只是一个垂头丧气等待判决的糟老头儿。
李春绸强抑激动情绪,迷惘喃喃的说:“我死去的父母,和陈家的百余口,都在等我,他们要报仇,要雪冤。”
语毕,目露凶光盯着喇叭王和钱宝,恨道:“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凶残,我会杀你一家鸡犬不留。”
喇叭王骇然说:“不能,你不能,他们都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