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天色渐明,他脚步逐渐放慢,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姚姬之死,确然与自己毫无关系,而自己就是喝得再醉,也不可能与师父连过两招,最后还将人打死而不自知。追根究底,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自己被人设计陷害了。
这个推论,程楚秋早就考虑过了。只不过他原本是当局者迷,如今他已逐渐能从这个局中跳脱出来,也越能冷静看待这件事情,脑中一条一条脉络逐一浮现,真相正开始在他脑海中勾勒。
他边走边想,忽见前方有处小市集,便前去找地方歇脚。草草用过早饭,正要静心思考的时候,但闻一阵马蹄声响,几名马客从一边疾驰而过。程楚秋抬眼一望,那马上乘客正好也将眼光投向他来,四目相交,那马上乘客大声呼到:“在这里了,他在这里!”
程楚秋不认得此人,心想:“此人忒也无礼。”只见前面刚刚奔驰而过的几匹马,同时勒马转头,来到程楚秋跟前,其中有人吆喝道:“他是我们先发现的,他是我们的!”另一人则吆喝道:“废话少说,大家各凭本事。用看的便算数,我也看过你老妈,你老婆了,这又怎么算?”前面那人大怒,破口大骂,后头这人也不甘示弱,乱成一团。
这些人都骑在马背上,马上乘客吵架,座下马匹挤在一起,都不安地躁动起来,马蹄翻处,尘土飞扬不说,还容易踩到人而发生危险。于是行人纷纷皱眉躲避,程楚秋也跟着起身欲行。
那其中一名马客见了,喝道:“喂,小子,别跑!”程楚秋见他用马鞭指着自己,这才知道这些人果然是为了自己而来。不由得大怒,叱喝道:“小子叫谁?”
那名马客拍马赶上,说道:“我说的就是你。”马鞭一挥,便往他头上卷去。
程楚秋将头一偏,倏地伸手去抓鞭头。那名马客怒道:“小子,找死!”鞭头一侧,朝他手上卷去。
程楚秋存心要给他好看,喝道一声:“好!”任由马鞭缠住他的手腕。马上乘客大喜,呼喝道:“大哥,你瞧…”双腿一夹,勒马回头,便要将程楚秋拉去。
岂知那程楚秋这时手上同时用劲,也要将他拉下马来。马上乘客但觉对方力大无穷,手上一震,马鞭几欲脱手而出。可是他居高临下,又有马儿最为后盾,如何丢得起这个脸?左手拉住缰绳,催促座下马儿继续后退,右手紧紧握住马鞭,使出吃奶力气,用力回夺。
程楚秋哈哈大笑,足下一点,借力使力,身子急往那马上乘客窜去。那马上乘客但觉手上陡然一松,还来不及高兴自己赢了,却见那程楚秋整个人轻轻巧巧地翻过头顶,跃到自己身后,猛地一扯,与刚刚自己用力回夺的力道合在一起,屁股腾空离鞍而起,仰天摔下马来。
但他人虽摔从马背摔下,左脚却还挂在马蹬上,这下头下脚上,人仰马翻,丢脸可丢大了。不过这批人平日以马匹代步,骑术甚精,由马背摔下,更不是什么难题。只见他腰板一挺,正欲翻身上马,那程楚秋见机更快,将夺自他手中的马鞭挥去“啪”地一声,重重地打在那马臀之上。
马儿吃痛受惊,嘶鸣一声,前脚立起,后腿一弹,惊慌失措地往前奔去。那马客第一时间这一扳没能坐回鞍上,马儿再这么发了疯似的发足狂奔,只怕就是给拖死了也没机会逃脱。但听得他哇哇大叫,又惊又怒,一边咒骂一边喊道:“畜生!
快停下来!再不停下来,他妈的我就宰了你…哎哟,他妈的,畜生,你踢到我了…”声音越去越远。
程楚秋从与对方拉扯,到他翻身跃马,拉人下马,最后拍马任驰,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动作干净俐落,决不拖泥带水。待得一旁那群马客惊觉,一马拖着一人,早已绝尘远去。当下便有一人一骑策马而出,追着被程楚秋捉弄的那人,疾驰而去。
其余马客四下围了上来,说道:“好小子,居然还敢逞凶!”程楚秋道:“我与各位素不相识,人若不来犯我,我也不会犯人。不知各位挡住在下去路,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