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不顺自己的意,就是叛徒。叛徒两字,未免也得来太易了吧?”
程楚秋对于他们的争斗毫无兴趣,转身便走。没有师父的云霄派,或说不是自己当家做主的云霄派“云霄派”三个字,如今就剩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其它涵义了。
复往前行,但见前面山腰上,山岚袅袅,群树合围的绿意中,已经可以瞧见一片红色屋瓦。通往山腰的大路旁,矗着一块巨岩,面向道路的这边被人以工具劈开,光滑平整的岩面上,写着两个斗大的红漆字:“擎天”
一阵山风吹来,吹动满地落叶。程楚秋忽地没来由的不安起来,凝望着擎天石,心绪潮涌,良久,这才动身往前。
一路来到山庄门前,居然没有见着半个人影。
程楚秋提起山庄大门上的铜门环,沉沉地撞了两下。但听得铎铎两声,远远地传了出去。空山静谧,隐隐约有回音。
过了良久,程楚秋复提起门环,正欲再敲,门后大闩移动,发出喀啦之声。程楚秋赶紧缩手,退后一步。
大门打开,露出半个头来。程楚秋道:“请问少庄主在不在?”
那人朝着他上下打量一番,说道:“这位莫非是程爷?”
程楚秋道:“你认得我?”
那人一边将门推开,说道:“程爷不是头一回来,每次都是小的应门。小的曾见过程爷几面。”
程楚秋心中歉然,说了声抱歉。那人领他进门,复将大门关上,道:“程爷无须介意,这边请。”
走进大院,一切景物依旧,程楚秋东张西望一会儿,说道:“怎么都没人?都上哪儿去了?”
那人道:“昨天夫人带着小姐到北峰寺还愿,老爷难得一块去,顺便带了一些家丁出门,明天才回来。其余老爷交代了,给长工们放几天假,所以这几天特别冷清。”
程楚秋随口应了一声。心中微感纳罕,却说不出哪里奇怪。
两人穿过回廊,走到后院,只见深深庭院中,矗着一幢木造大屋。程楚秋来过两次,知道这是练武厅,便跟着走了过去。
练武厅只有三面墙,几扇窗子,没有门。该是门的地方从屋梁上垂下几副大布幔,只能遮到成人的腰部以上。掀开布幔,里面空无一物,放眼所及,仅只是刷洗得干干净净的木地板。
那人招呼程楚秋席地坐了,说道:“程爷先休息,我这就去请少爷。”躬身垂手离去。
程楚秋点头示意,呆坐一会儿,颇觉无聊,忽然“啪啪”几声,一只鸽子天外飞落,就停在窗外的栏杆上。程楚秋起身查看,只见那鸽子脚上用丝线绑着一块小木片,木片上彷佛写着字。正欲上前看个仔细,那鸽子可能是见生人靠近,双翅一拍,往屋顶上飞走了。
程楚秋心道:“信鸽?”走回原处坐下,想起什么事情似的,以手指轻扣额头。
便在此时,他忽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转头侧耳一听,却又什么也听不到。
程楚秋心道:“奇怪…”转回头去,那个声却又出现了。他这才赫然发现,这声音原来出自这屋内。可是放眼望去,极目所及,就是这三面木墙,每一面墙上都有两扇窗,窗外树荫扶疏,假山、奇岩、流瀑、飞泉,各自景致不同,却哪有半个人影?
程楚秋运起内功,专心倾听,确实是人声无疑,绝非自己的幻听幻觉。他循着声音来处,缓缓往前挨近身子,最后把耳朵贴在地板上,终于得到了最接近最清晰的声音。
这声音居然来自地板下?程楚秋吃了一惊,还没转过其它念头,忽然“喀啦”
一声,地板跟着一空,整个人摔了下去。
这练武厅既宽且高,厅内连根柱子都没有,当间忽然出现一个八尺见方的大洞,程楚秋整个人趴在地板上,真是完全来不及反应。眼前一黑,已经坠落这个陷阱当中。
程楚秋大骇,但人在半空中,伸手又不见五指,根本毫无可着力之处,任凭你武功再高,也是如同不会武功一样。正觉得这个地洞简直无穷无尽,直通地底一样时,忽然间下坠之势一阻,身子彷佛落在一张网子之上,程楚秋借力使力,身子立刻弹了起来。
他借力起身,下意识潜运内劲,护住全身,自然而然地便深吸了一口气。却在此时,一股浓郁的花草香味,跟着钻进鼻子。程楚秋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憋气。只可惜终究是迟了一步,身子复坠之时,头下脚上,落网之前,已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程楚秋悠悠转醒,眼皮一抬,但见眼前灯火昏暗,火光摇曳,却是身处在石室当中。身子一动,琅珰几声,低头一瞧,原来手脚都给人上了铁链,链条一端,嵌进石壁当中。
程楚秋一时有个错觉,以为自己回到了宜春县城的地牢。可是凝神一看,便知不同,偷偷运起内劲,这才发觉药力虽退,但四肢僵直,却是给人下重手点了穴道。
程楚秋发出的铁链碰撞声,显然惊动了旁人。一人从暗处走来,说道:“醒啦?
这么快…喂,去请少爷过来!”远远站定,端详一会儿,自行走开。
程楚秋也懒得问什么,径自闭目养神。
过了半晌,远处靴声橐橐,由远而近。程楚秋耐着性子,直到来人走到跟前,仍是不张眼。一会儿,终于听到那人说道:“你们几个,先出去。”室中几人出声应诺,往外走去。
程楚秋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心情激动,本来是故意闭着眼睛,此时却是不想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