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瘦雨

姜小牙学习“雨剑三十八招”的度之快，已可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这速度却还不及另外一东西在他内滋生之迅猛。

萧湘岚当然慢慢发现了这个青年的荒唐心思。

这一对鬼师人徒正自相对微笑、默契于心，却听另一边猛地传来燕云烟的亢奋大叫：

好徒儿！

而他此刻静静坐在一旁，望着萧湘岚举手抬足，演练“久旱甘霖人间至乐”简直立刻就心领神会、举一反三，止不住乐得抓耳挠腮。

“注意了！最后一招，‘楚江微雨故人相送’！”

“唉呀，师父，你才真是我的好师父：“一边嚷嚷，一边纵起，解手尖刀依样画葫芦，居然有板有，丝毫不差。萧湘岚也不由神一振，终于悟到”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的兴奋。”

萧湘岚改弦更张，有空便向他诉说自己以往的事迹：“我这一生就是杀男人，被我杀掉的男人，嗯…我算算看，没有八百，也有七百九…”

起初，他还没觉着不对，只是每天早上醒转，便一定要看看萧湘岚在哪里、正在些什么；然后，只要萧湘岚随便讲句话，他就止不住“咯咯咯”的傻笑；再接着降临的既甜又尴尬的情景，于是无法避免：他的睛不论何时都在搜寻萧湘岚的目光，一逮住便死不放松，心同时泛起被雷打到一般的幸福毁灭之；萧湘岚若偶尔“飘”开片刻，他上就觉得人生乏味，不如死了算了。

“萧湘岚形微转，虚拟持剑的右手一阵细细颤动，抖起漫天雨；姜小牙前立刻浮现野草荒岸，雨打渡船的萧索景象，整副心神不禁彻底溶了那诗一般的情境之中，剑随转，果然况味十足。萧湘岚喜极笑：“再看着，‘仲夏急雨天外飞瀑’、‘空新雨秋凉天’、‘连江寒雨冰心玉壶’…”

心难耐。

那东西便是姜小牙无法遏抑、莫名其妙，对于萧湘岚的恋之情。

尤其有关她和燕云烟的誓不两立、绝命搏杀，更令他百思莫解。

不断受到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汉人的迁徙路线一向是由北朝南，如今的北方还有纯粹的汉民族吗？

“三十七，‘近寒雨杜鹃啼血’…”

好不容易盼到的。

姜小牙此刻脑中一片浑沌，已无自觉，甚至不须用睛去看萧湘岚的形招式，上就能接收到她传递给自己的讯息。

而姜小牙的祖先在西元七百五十六年，因为遭遇安禄山的兵烧杀，竟然逆向从扬州北上，历经几世。

第六单相思

萧湘岚抿嘴媚一笑。

话刚讲究，只觉一阵虚脱侵内，一坐倒在地。

一如所有被情冲昏了的傻瓜，他渴望了解对方的一切，但越了解反而越迷糊。

“好个‘故人相送’！送你上西天！”

“如为什么这么讨厌男人呢？男人并不全都是混嘛！”

你的确是农家弟，久旱甘霖就是要有这令农夫喜悦得近乎疯狂的味，一都没错！

“你这死胖真有一！一动就有风，我‘风剑’今日果然得着传人了！”

她首先使来的对策是，更加严厉的督促他练剑，没想到姜小牙却当成是她善意、矜持的回应，喜孜孜的卯足了劲儿学习剑术，只求能得佳人一粲。

总是一阵比鞭还要狂猛的豆大雨珠，蓦然而来，瞬息即止，姜小牙若是个诗人，恐怕连第一句都还没成，太就又狠狠的晒到他上了。

萧湘岚越教越快“雨剑三十八招”间不容发，倾而。

即使是鬼，但发自萧湘岚指间的凛冽剑气，仍使得啸不绝，千万只蝙蝠惊骇至极，东撞西闯的成一片。

姜小牙拍手大笑。

虽然很少发生，灵台总有清明的一刻，他也会心想：“搞什么？她是鬼，我是人，还能怎么样呢？”

“你们一路杀来这鸟不生的地力什么？难真有什么宝藏？”

“三十五，‘渭城朝雨西关’；三十六，‘山夜雨共剪窗烛’…”

每当问及此事，萧湘岚总是把脸一板，雾也似的飘不见了。

实在是难以解答的问题。

“若不是他杀了萧姑…嗯…师父，我们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岂非

一缕纤细如丝、凄凉绝望的固然令他痛不生，但这受苦受难的情，却使他他觉得自己正陷人类最伟大的悲剧之中，因而动万分。

萧湘岚蓦然将飞起，半空中一连打了六个盘旋，洒落六朵银星也似的雨。

“你的换我的，我的换你的，不就结了吗？”

终于来到这片黄土原，句俗话来形容：“不是神经病就是神病！”

再看第二招，‘带雨野渡舟横’。

姜小牙心中顿时四季运转，循环不息，夏秋冬各就各位，刹那间竟泛起自己就是造主的错觉。

萧湘岚也好不到哪里去，累得三魂六魄险些碎成片片。

他起先还怀着旁观者的心情劝对方，但到了后来，自己竟也不知不觉的憎恨起燕云烟。

也正由于如此，在姜小牙的脑海一直潜藏着“霏霏江雨六朝如梦”的记忆，那蒙蒙胧胧的，一向能带起他最丰的想像力。

从小他就喜下雨天，但这草木难生的鸟地方，终年也不会有十天满足他的期望。

姜小牙却一边笑的倾听着天底下最悦耳的声音，一边心想：“她是在向我忏悔以往的过错。可见她也希望…”

“萧湘岚的鬼魂几乎快像活人一般的蒸腾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