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顿时又抒解了一些,索性放声大哭。
梁兴等人拜完神主,牵过耶律马五、霍明,按翻在地,用刀剖开胸膛,取出心肝肺脏,供在神位之前,师兄弟三个伏身又拜,泣不成声。
夏夜星孤零零的站在一边,忽地心忖:“他们的大事已了,我呢,我还有什么事?
我还留在这里作什?就算这些汉人肯容我,我又怎拉得下脸皮硬赖着不走?”悄悄踱到屋外,下了山峰,取回马匹,却不知该行向何处,瞪着眼睛茫然四顾,连一步都踏不出去。
却闻身后李宝的声音笑道:“小师妹,怎地不声不吭的溜啦?你若嫌五郎讨厌,不愿见他的面,倒不如跟我回老家去走一趟。我那儿子已长得跟头小熊一样了,你不去瞧瞧,定会遗憾终生。”
夏夜星只觉胸口一热,笑道:“想必也是一个爱撒泼的家伙?”
李宝顿了顿,道:“小师妹,我实在看不懂你跟五郎在搞些什么。你们两个都不小了,他今年三十六,你也二十九了吧?兀自不脱小儿女样态,未免令人好笑。”
夏夜星面色一暗,摇头不语,李宝自不便再说,率领河东路义军出了太行山区,取道向东,一路餐风露宿,击溃了几支前来拦截的金军。
这日行至“濮阳”城外,只见迎面奔来一队骑兵,为首金将方自喝问:“什么人?”
李宝拈起硬弓,拍马上前,只一箭把那金将头颅射了个对穿,嚷道:“俺是兴仁府的泼李三,叫那徐大刀滚出来见我!”
徐文得着警讯,立即披挂出城,指着李宝骂道:“狗养的死赖皮,上个月吃了一次教训还不够,还想来送死么?”
李宝笑道:“莫吹大气,该死的还不晓得是谁哩。”
徐文大怒,抡起五十斤重的大板刀,纵马冲来,李宝翻腕握住“大夏龙雀”“呛”
地一声龙吟响彻天地,万丈光华直贯日月。
徐文双眼发花,还未搞清怎么回事,就觉手上一轻,打遍大江南北未逢敌手的泼风巨刀,已如草秆一般断作两截。
徐文心丧胆落,伏鞍而逃。李宝纵声长笑,挥动神刀杀进金军阵中,直若虎狼入雏鸡之群,搅得尸堆满地。
“真是好刀!”战斗过后,得意洋洋的李宝将“大夏龙雀”还给夏夜星,夏夜星却摇了摇头,道:“就算是我送给侄儿的见面礼吧。”
但李宝却未能在老家兴仁府见着妻儿乡亲,受到金国地方官吏的压迫,他们早向东逃到海边去了。
李宝率队赶至岚山头附近寻着乡人之时,秋季已尽,寒冬降临,义军也终于得到宋国完全终止北伐行动的消息。
“他娘的,白忙了十五年。”李宝悻悻说着,实在不甘心就此罢手。
淮东宣抚使韩世忠久闻泼李三之名,特地派人前来表达欢迎之意,李宝左思右想,毕竟不能不顾成千乡人的生路,只好忍痛做出渡江南归的决定。
夏夜星道:“不再打仗就是好事,三哥,你们好好的去吧,依我如今看来,老死病榻还真是一种难得的福气呢。”
李宝知她不愿也不能返回汉人聚居之处,不禁替她担忧。夏夜星道:“我先回小哥那儿去一阵子。以后怎么样,反正谁都说不准,操心也是无益。”
李宝点了点头,但只说了句:“莫再瞥扭,去找五郎。”
翌日天空飘下片片雪花,一大清早,李宝便手提“大夏龙雀”带着夏夜星来到海边,只见几十条壮汉已建起一个大灶,在底下生起火来。
李宝脱掉上衣,抽出“大夏龙雀”放入灶上大锅,笑道:“此刀虽是绝世神品,但一把刀永远都只是一把刀而已,能将它变作千万把刀,才见它的真正用处。”右手抓起一柄大铁锤,重击在刀身上,清音阵阵,直传到大海之外,礁岩上海鸥惊起,尖叫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