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万小丹听到梅映雪如此叫唤,也猜到了她的心意,手臂暴长,便往汤光亭背心抓去,却终究差了那么一步。他站在池边,不见汤光亭浮出水面,便与梅映雪说道:
“师妹,真没想到,你居然与男子共浴,练这什么邪魔歪道的武功!难怪你练功总是偷偷摸摸的,我爹要传你正宗千药门的功夫你也不肯…哼,原来…”梅映雪听他这话,气得是七窍生烟,但她只怕一开口,鲜血就要从嘴里冒出来,是以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恨恨地瞪着万小丹。
万小丹见她如此神情,便更加放胆起来,续道:“你不用这样看我,我知道你不敢开口。不过你刚才已经开口说过话了,我这‘蚀心散’的毒性,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剧毒,不过却是我费心配来专破‘天王解毒丹’的,这会儿看样子已散入你的心脉,半个时辰之内若没有我的解药,只怕就算是华陀转世,也救不了你了。”
梅映雪自然知道万小丹所言不虚,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忽然间感觉脚底下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接着哗啦一声,却是汤光亭从水里冒了出来。
梅映雪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忙从他的手上接过那一堆湿淋淋的衣物,东翻西找地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迫不急待地弹开瓶盖封口,倒了两颗褐色的药丸在掌心当间,脖子一仰,急忙吞了进去。
那万小丹见状,冷冷说道:“你还是不信我说的话…”梅映雪恍若不闻,两眼直盯着万小丹,咽了咽口水,一边将瓷瓶递给汤光亭,脸色一变,忽然开口说道:
“不过你也别忘了,你自己才说过,我梅映雪不属于千药门这一派,所配出来的天王解毒丹,自然也有所不同。”
万小丹将信将疑,暗将双手掌心向上,置于胸腹下方,端的凝重如山,如虚捧千斤重物,却是他这一门派运气练功的起手式,同时脚下逐渐往后退,摆明了要以逸待劳。只见梅映雪将披在身上的衣物拉好,竟也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跟去。
那万小丹退到冯云岳的身畔,见他闭目盘膝而坐,一动也不动,忍不住开口问道:“冯师弟,你怎么搞的?还不快起来帮我?”唤了几声,却不见有所反应,再仔细一瞧,只见冯云岳脸上全无血色,两眼之间隐隐透着黑气,不由大吃一惊。他不禁失口惊叫了一声,用膝头去顶了顶冯云岳的肩膀。这不碰还好,一碰之下,只听得冯云岳大叫一声,口里鲜血狂涌,翻倒在地。
万小丹大骇,就这么一闪神,忽觉头顶生风,本能的只将颈子一缩,一招鲤鱼打挺朝一旁滚了开去。
原来梅映雪见万小丹心有旁骛,抓住机会,便将踩在她脚底下的铁炼给捞了出来,奋力一抖,直往万小丹的头上罩去。她亲眼看见冯云岳只是沾上了这池水,便脸色发青的毒发景象,就可想见自己浸在这池子里这么久,这毒性进了自己身子里有多深了。是以她招招全力以赴,式式皆是杀着,为的便是怕自己也许在下一刻就毒发身亡,而不能手刃凶手。只不过她对于自己明明中毒在冯云岳为先,却在冯云岳之后迟迟未发作,仍是百思不解,至于汤光亭明明也是共浸一池,一样毫无中毒迹象,那是更不用说了。
她心里虽然疑团未解,手底下却也没慢了。由于她身处生死一线,手上拿的又是她最拿手的独门兵器,于是脑海里所会的各式精妙招数,此时几乎是毫不思索地,源源不断地使出。甚至有许多在平时练习时,使不上力,不够流畅的地方,此刻居然也出奇的得心应手,直将一条铁炼,舞成一条灰龙似的。万小丹深知她武功厉害,加上自己精心研究的毒药,到头来似乎毫无用处,自己这边反倒躺下了一人。他惧意既起,无心恋战,此消彼长,立刻处在下风。梅映雪瞧出便宜,只怕夜长梦多,顾不得阵阵加剧的心悸,硬是加上一把狠劲。
面对一头受伤后反扑的猛兽,万小丹是愈战愈惊,忽然心想:“我何苦与她如此纠缠?她若果真未中毒,那我决不是她的对手;而她若已经中了我的毒,我只要躲得远远的,她还能挨到明天吗?”虽然此举终究不能得到“九转易筋方”但此刻性命交关,原是顾不了那么许多了。他心中计较已定,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右脚向右斜跨一步,使了一招“跨虎捕蝉式”右手刁手顺势便将瓷瓶掷出,同时喊了一声:“解药来了!”
梅映雪一怔,瓷瓶已飞至眼前。她武功虽高,但临敌经验尚浅,就这么一迟疑,万小丹的身影倏然从视线中消失。她还不及暗骂一声:“可恶!”朝她飞来的瓷瓶已经掠过她的头顶。若在平时,她原只消手臂疾伸,或以衣袖拂卷,或仗轻功追揽,都各有好几种方法可以拿下瓷瓶,但此刻强敌既去,她全身紧绷的神经立刻得到缓解,就如一颗泄了气的皮球般,一时间竟几乎无法动弹。那瓷瓶毫不停留,扑通一声,沉进了池子里。
那汤光亭在她身后瞧见了,忍不住“哎哟”一声,说道:“梅姑娘,这解药沉进了池子里可不要紧吧?要不要我帮你捞起来?”梅映雪恍若未闻,自顾缓缓走上池岸,俯身到冯云岳的身畔摸索。汤光亭随后跟了上来,探头探脑的道:“找什么?
他身上的解药吗?他刚刚才吃了解药,可这会儿还不是一样挂了!”梅映雪继续摸索着,一边说道:“他脉息虽弱,但却未死,只不过是晕过去了。但要是在一个时辰之内没人施救,那就很难说了。”说着说着从冯云岳怀中的衣袋里,搜出了一条汗巾,几个小油布包与一些瓶瓶罐罐。
梅映雪一股脑儿的将它们都用汗巾包好,回头想要交给汤光亭,才一抬眼,不禁失声尖叫,急急忙忙又将头撇了开去,好像见鬼似的。汤光亭奇道:“怎么啦?”
梅映雪嚷道:“你…你怎么…怎么还不穿上衣服?”汤光亭轻呼一声:“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