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铸剑山上,回到了那个在山路上赤足奔跑,溪边游泳垂钓,林间弹弓射鸟,那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孩子身上。
汤光亭这一觉睡得够久,张开眼睛时已经天亮了。
他从软绵绵的稻草席上起身,这才发现一身上下,全是新制的衣裳,脚上也套上了新布靴。
汤光亭觉得奇怪,正想找一个认识的人,丁白云刚好从外头进来。
汤光亭忍不住问道:“丁兄,我睡了多久了?”丁白云道:“不久,不久今天才第三天。身子怎么样?我在外头给你煎了药了,出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吧?”
汤光亭道了一声:“好!”但是想不透丁白云怎么突然对自己那么好,全身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走到外面,只见晒谷场上升起了一盆火,火上炙着一条不知是羊腿还是獐子腿,总之肉香四溢。汤光亭数日未食,本来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一闻到味道,饥肠辘辘,马上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丁白云哈哈大笑,说道:“倒忘了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快了快了,等到万师父回来,就马上可以吃了。”汤光亭道:“万掌门上哪去了?”丁白云道:“他一大早就到镇上去了,说要亲自挑几味药给你。”汤光亭道:“劳烦大家为我这么费心,真是过意不去。”丁白云道:“汤兄不必客气,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朋友有难,彼此帮忙也是应该的。”汤光亭道:“是。”心想:“我出外确是靠朋友,但是你老兄出外,花的仍是老子的银子,靠的还是父母。”
不久万回春也已回来,还带了大包小包。三人用过餐,万回春又替汤光亭把了一次脉,待他将先前煎好的药喝下后,才道:“你身上所中的毒已经侵入膏肓,深达五脏六腑,这药只能治标,让你感觉舒服些,却不能治本。而根本之道,必须靠你自己。老夫这就教你一些修练内功的法门,你依言施为,勤加练习,你内力一但够强,体内毒素自然会被你化去。”
但如此一来,就有一点拜万回春为师的意思。汤光亭好生为难,虽然他并未拜过莫高天为师,但此刻心中却出现了莫高天的样子。再说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万回春怪怪的,按理万回春就算不恨他,也不该对自己那么好。
万回春见他脸色犹豫,微笑道:“虽然我传你内功,但那是因为要救你的性命,这与我大夫救人的天职有关,与拜师学艺无涉。所以我们仍是大夫与病人的关系。”
汤光亭见心事被他瞧出,讪讪说道:“那可真要多谢了!”
万回春道:“白云,你也过来。”丁白云应诺靠了过来。万回春道:“我现在要传几句口诀给你们。这是我们千药门的基本功,口诀很简单,也不难练,难的是持之以恒。每天多练一刻,就多一刻的好处,日积月累下来,谁用功,谁偷懒,用不着试,一瞧便知。而且既谓之基本功,也就是日后其他功夫的基础,在这里打不好基础,日后就算再深奥的功夫,能够领略的也有限。”
只有丁白云应道:“是,弟子理会得。”万回春道:“好了,本门心法,不落文字,我先念一句,你们跟着背诵一句。我们出门在外,诸多不变,白云,你跟着汤光亭,站着背就行了。”说罢,便将口诀一句一句念出。丁白云与汤光亭用心记忆,半个时辰之后,万回春分别要他们背出,一遇错误,立加指正,两人都又各默背了三次,方才一字无误地背诵完毕。
万回春接着才逐句解释,何谓肾水?何谓心火?又怎么阴阳交媾?又怎么分化铅汞?途中有提到穴位名称的,万回春亦一一在二人身上指出。那汤光亭对于经脉内的气息流转已有过经验,对于穴道的概念也不是初识,经过万回春这么一番讲解下来,倒颇有心得。
这一场教学解说,直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大概讲授完毕。万回春道:“你们自己找时间多多练习,如果中途有心悸、晕眩的情况发生时,千万不要硬练下去,应该立即起身活动,舒展筋骨,重摄心神,静待心情平复之后才能继续再练,否则走火入魔,神仙难救,切记!切记!”
丁白云应诺称是。万回春便接着道:“既然如此,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