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了?”伸手就去拉那条困住他的铁炼。杨景修道:“别忙,去看看那个老头子怎么样了。”汤光亭道:“不错,免得他背后给我来一下子。”小心地走到方远重倒下去的地方,只见方远重歪歪斜斜地靠在石壁上,两眼圆睁,愤恨不平地瞧着他。
汤光亭道:“老头子,我接了住吗?”方远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老夫临死之前,想知道今天败在何人之手。”汤光亭道:“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说了你也不认识。不过说给听也不打紧,我叫汤光亭。”方远重脸色凝重,续问道:“那你师父是谁?”汤光亭心想,万回春虽教我练内功,吕道长教我剑法,不过他们都不是我的师父。便道:“我没师父。”
方远重根本不相信,想他是不愿意说,也就不再问了,续道:“我今天若双脚完好,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汤光亭不加思索地道:“你说的没错,你的剑法很好,我与玄玑道长交手过一次,光就剑法而论,你未必便输给他了。”接着不甘示弱地说道:“不过我年纪尚轻,我们两个再各练十年,十年之后,你觉得我还会输给你吗?”
方远重“哼”地一声,转过头去,汤光亭瞬间运指如风,连点他身上数十处大穴。方远重不明其意,瞪了汤光亭一眼。汤光亭见制住了他,忽然客气起来,说道:
“今天伤了前辈,情非得已,杨大哥是我结义兄弟,这里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是非闯不可的。”
走回杨景修被缚之地,说道:“大哥,我来救你出来,你身上这个玩意儿,可怎么弄下来?”杨景修摇头苦笑道:“兄弟,大哥我今天见你武艺变得如此高强,心中已是十分欢喜,而你不顾危险跑来救我,足见义气,更是令我感动,你大哥我就是此刻便死,也足堪慰,死也瞑目了。趁着你此刻血流暂止,赶紧出去吧。”汤光亭惊道:“大哥何出此言?是嫌兄弟来迟,办事不力么?”杨景修笑道:“我早知你既然来了,就不可能叫你独自走了。”
汤光亭亦笑道:“大哥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再赶我走了。”顺着铁炼摸去,却见那炼条除了分出一个铁圈,扣住杨景修的手腕之外,又另分出一条细铁炼,延伸到杨景修肩上,汤光亭缓缓摸去,隐隐觉得大事不妙,双手不自觉颤抖起来。果见那铁炼末端另有一钩,那铁钩穿过杨景修得肩头,伤口鲜血早已凝固干涸,而且因为未做任何处理,左右两边皆同,而肩上腐肉坏死化脓,状像惨不忍睹。
汤光亭倒抽一口凉气,想起杨景修所受的折磨,不禁悲从中来。杨景修虽看不到人在背后的汤光亭,但察觉他双手颤抖,知他心情激动,便道:“他们忌惮我的武功,用铁钩穿过我的琵琶骨,哼,其实我在疗伤的期限内运气动武,伤了经脉,功夫早就不如从前了,就算不死,也没什么用了。兄弟不必难过,我早已经不痛啦!”
汤光亭听他说他被人穿了琵琶骨,虽然忍不住心中凄苦,仍强抑悲愤道:“是谁?”杨景修道:“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兄弟千万不可为我多费心思。”汤光亭道:“我等不及他们作法自毙。告诉我,有谁,其中有一个是永清吧?我捉住他,慢慢折磨他,谅他也不敢不招!”杨景修听他说话语调有异,忙道:“此事须得重长计议。”
汤光亭兀自愤恨难消,见这铁炼既坚牢异常,一边又钩着杨景修的身子,不觉得怒气冲天,霍地站起,伸出长剑,气力灌注,说道:“大哥,我要用剑斩断铁炼,你信不信我?”杨景修先是一怔,随即说道:“只管放手去干!”汤光亭道:“好!”双手交握剑柄,运劲于臂,大喝一声:“去你的!”挥剑便往杨景修的肩头斩去。
他内力到处,就是寻常兵刃也能削铁如泥,只听得“喳”地一声,铁炼应声而断,剑锋却在贴近杨景修肌肤上方三分之处硬生生打住,连一根寒毛也没碰到,这一下阳中有阴,刚柔并济,已是天遁剑法的上乘修为。而他原本封住用来止血的穴道,经过这么一震,松开了不少,鲜血又开始渗了出来。
汤光亭一股作气,接连将困住杨景修的其余束缚一一除去,那方远重虽然要穴被制,全身动弹不得,但却将这一切瞧得清清楚楚,也不得不暗暗喝采,深感佩服。
这么一来,杨景修身上便仅剩留在两肩琵琶骨上的一小截铁炼了。汤光亭道:
“大哥放心,我认识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你武功尽复旧观,活蹦乱跳。”杨景修心想:“万回春还不算是当今最好的大夫吗?就是他也不敢保证能让我武功恢复旧观吧?”但不愿在这个当儿扫他的兴,便道:“希望如此。”
他被擒多日,早已身心俱疲,此时突获自由,一时竟站不起身。汤光亭瞧着忍不住流泪,那快刀半剑江湖齐名,杨景修少年得志,是何等风光,这会儿竟沦落到这种地步,不禁令人鼻酸。
汤光亭寻了一件衣服帮他穿上,本欲将杨景修负在背上,但杨景修坚持要自己走,临行之际,更向方远重要回了自己的兵刃,汤光亭在他身上嗅到了英雄好汉的气息,精神立时为之一振。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大哥!”杨景修看着他正经八百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