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感动,但是感动之余,就愈发地伤感。
她流着泪说道:“奶奶,只怕小翠没有这份福气,要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
吴奶奶一直在骂着:“不会的!不会的!将来吴奶奶死的时候,还指望你给我这个孤老婆子烧几张纸呢!你要是再胡说,我可要生气了。”
一面说,一面骂,却又忍不住一面流下泪来。
日子这样凄苦地过去,环翠姑娘的病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沉重,看样子已经熬到灯枯油干的地步了。
吴奶奶成天背着环翠姑娘以泪洗面。倒是环翠姑娘不像初时那样哀伤,只是气力几乎已经是没有了。
那天,环翠姑娘要求吴奶奶将她搬到船头舱面上,将她的头,垫得高高的。她说:“我要望着路的那一头,我死了,我的灵魂也要望着路的那一头…只是,吴奶奶!对不起你,我不但没有孝顺你,反而替你惹来麻烦!…”
吴奶奶一听这话,心如刀割,她一面哭着,一面说道:“小翠!你不能丢下我,我孤老婆子伶仃半辈子,多亏你给我带来许多快乐,使我忘掉了许多凄苦!只是!…”
吴奶奶说着忍不住大哭起来,骂道:“混帐的萧无情!为什么要坚持一年的期限?为什么就不能早一些回来看看?为了旁人的承诺到处奔波,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居然撒下不管,真是混帐透了!”
她忽然在船头上,顿着脚叫道:“看你将来回到漓江,你拿什么脸来见我!”
她的手正指着前面来路涕泪交流地在叱骂…
忽然,路尽头处,一骑滚滚,直奔而来。
吴奶奶手指僵在那里没有动,口里却说道:“小翠!有人来了是不是?是不是老天爷将那个混帐给我赶回来了?”
环翠姑娘没有回应,因为她已经昏过去了。
吴奶奶一见大哭叫道:“小翠!…”
这时候,突然听到有一种声音,仿佛从天而降。
“奶奶!我回来了!”
吴奶奶人一怔,止住哭声:刚一抬头,只见萧奇宇离她还有好几丈远。
倏地甩蹬离鞍,人似飞鸟展翘,一弹而起,直扑而至,双手扶住吴奶奶:“吴奶奶!小翠还好吧?”
吴奶奶用手一指身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萧奇宇屈膝蹲下,一见环翠姑娘如此模样,忍不住流泪说道:“环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伸手抚摸着环翠姑娘瘦削的脸,泪水却如断串的念珠,滚滚下落。
吴奶奶哭着说道:“都是你!你为什么不早来?小翠是活活思念你到死的!看你怎么对得起她!”
萧奇宇心里一惨,那眼泪愈发如泉涌一般,他伸手到腰间去拿汗巾,忽然想起一件事,几乎跳将起来。
“奶奶!别急!环翠还没有死!只要她有一口气在,我都可以救活她的性命!”
吴奶奶一时摸不着头脑,怔怔地望着他,问道:“你是说小翠还有救吗?”
萧奇宇说道:“奶奶!千万别急…”
他飞身上岸,箭步冲到马匹之旁,从鞍后很快解下药囊,又飞身回到船上。
他以飞快的手法,打开药囊,在许多药瓶药罐当中,他取出一个小小的翠绿玉瓶,旋开瓶塞,取出一个小小的棉布卷。
再吐开棉布卷,里面有一小截黑皮黄肉山药的根,交给吴奶奶:“这是机缘,我在一次帮助人家的机会里,剩下这一小截千年何首乌…”
吴奶奶怔怔地问道:“有用吗?”
萧奇宇急急地说道:“奶奶,先用一碗水,闷锅清炖,将一碗水熬成半碗时端来给我。”
吴奶奶也不再多问了,她双手合捧,小心翼翼将小截千年何首乌拿到舱里,依言用清水闷锅清炖。
萧奇宇此时脸色沉重,从药囊里取出银针。
用飞快的手法,分别在环翠姑娘的“人中”、“耳根’、“对口”…连扎了五针。
他伸手试试环翠姑娘微弱似无的鼻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引来吴奶奶从船舱里伸出头来问道:“记得小翠说过,你的医术是一绝,看样子有望吗?”
萧奇宇沉重地说道:“已经是灯枯油干的地步了。”
吴奶奶急着眼泪又流出来。
“这么说,你回来也没有用了?”
萧奇宇说道:“现在就看那碗千年何首乌,是否是一碗续命汤了!”
吴奶奶拭着泪珠,人一下就老了许多。
萧奇宇问道:“奶奶!环翠怎么一病到如此地步?”
吴奶奶说道:“长久对你的思念,而且又积郁在心,如此日累月积,你是医生,你应该知道,相思是一把杀人的利刀!”
萧奇宇叹息地说道:“可怜的环翠!你应该应知道我是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