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上流有许多怪石,间阻了水势,可是近瀑布一段,却是奔流急狼,势绝汹涌。本地也有百十户人家,能近前者,十无二三。这枪鱼使产在湖口惊涛骇狼之中。每年只在这两个月中繁育后代。此鱼终日游于急漩之中,长过三寸,便要迎着飞瀑,逆流上湖。”
纪雯笑道:“这不是如传说中,黄河鲤鱼跳龙门一样的吗?”
柴行岐笑道:“是差不多。湖口离下面的大溪,并不甚高,水大时高低相差也不过丈许。
上面湖水绝深,鱼一归湖,便潜匿湖底石隙以内,不易觅取,再者其精力已竭,纵使捉了来,味也不甚鲜美了。”
肖兰道:“什么时候捉到的鱼,才鲜美呢?”
柴行歧道:“非乘它向瀑布冲射,将至中途时捕取,才称绝妙。因为此鱼性非常奇特,往往逆流上游,到了中途,便被瀑布冲落溪中。但是它会再接再励,死而后已。那里水力绝大,十条倒有八条冲不上去,不是力竭而死,便是撞在溪中怪石之上裂为数段,能生存入湖的极少。”
肖兰笑道:“你们就在溪中抬取那些力竭而死的鱼呀?”
柴行歧哈哈笑道:“死鱼哪有人吃?当然是吃活的了,捉鱼时,必须着一人用双铁桨,驾特制尖头小舟,由一人手持双网兜,到了离瀑两丈远许,那里恰好有一石笋露出水面,舟内持桨的人,料准去势,划将起来,猛力向石笋上端,运桨如飞,以瀑布中逆流上驶。船头一人便用双网兜顺势兜去,每兜所得多时不过四五条,有时也还许会兜个空。”
肖兰道:“那就得凭运气了?”
柴行歧笑道:“也不完全凭运气,还是得靠技巧。因为前后两人,都要心眼手相应,机会稍纵即逝。有了蛮力还须向劲,识得地形水势,缺一不可。如果一个不小心,冲不上去,被瀑水冲荡下来,撞在溪中怪石之上,纵不致和鱼一般的惨死,那只小船便被撞成粉碎。
肖兰一伸舌头,笑道:“要吃美味的鱼,还真不容易呀?”
柴行歧笑道:“是有点不易,小船到了湖上,往前摇上一圈,略缓一缓劲,再调头下驶,比较逆流上溯,自然有利一些。可改为二人全在舟后,一人把着新安的现,一人运桨逆摇,顺流飞落,一泻便是数百丈远近,不能停缓,中途虽有一块怪石,也还容易避开。”
纪雯叹了一口气道:“鱼味虽美,捉鱼可就太辛苦了。”
柴行歧笑道:“就是因得之不易,所以人人都视为珍品了。今日佳客到此,运气正好,小婿只上湖一次,便得了三十多条,为从来未有之多,高兴异常。”
纪雯心中一动,连忙站起身来道:“我们只顾得听老伯谈话,还没有拜见伯母呢?”
西门柔抢着道:“雯姐,还用你提呢?我早就请见过了。”
柴逸尘忙道:“家母是大前年冬天,独自四川省亲,江中遇险受寒,得了半身不遂之症,好不容易医好了,前月地震之后,又犯旧病,现正卧床习静,非到午后不见外客,要到明日才能拜见哩!”
众人边吃边谈,两何已成莫逆,西门柔和柴逸尘更是倾谈如故,千分的亲热。
看样子主人必定留客无疑了。不多时饭毕,主人两次献茶,撤去肴点,方要叙话。
忽见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英俊小孩,进门只朝众人看了一眼,便跑向柴逸尘身旁,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
柴逸尘立时面色骤变,也回不得给小孩引见,径向柴行歧也附耳说了几句。
这时柴行歧面上神情,却不似柴逸尘忧虑,低头想了想,才对何笔等人道:“西门姑娘和何笔老弟来得早些,必然与此无关。纪、肖两位姑娘在途中,可曾遇到了纵在半空的怪童吗?”
纪雯见柴逸尘面现难色,知道是惹了祸,随把前事说了。
柴行歧微笑道:“这便还好,且喜其曲在彼,其父极讲理,其子顽劣,素所深知。初见时把他当作怪物,先下手打出暗器。总算还好,其母和其父又不在家,只要事前将伤医治好,不被其母回去时发觉就行。此子个性好强,决不会自己说出,早些弥补,尚来得及。”说罢,唤过一个叫何俊的小孩道:“你速拿我一色珠尘粉,一瓶紫琼膏,找飞几去给他救治,休说我和你兄嫂知道这件事,等他央求,莫向人提说此事,以免闹起来。众人皆知,飞儿平日在家蛮横,却为抢肉吃,被人家所伤,多么丢脸。顺便打听一下。他父母是否明晚赶回,快去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