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长庚与丘勇两人精神佳,可是两人不说话,怕的是吵了睡在兜轿中的君不畏。
两人一路抬着君不畏进了小风城,三更天才刚刚过去不久,小风城的两扇大门掩起一半来。
郭长庚抬着轿,他与丘勇早就商议好了,要由镖局的后门进去,这两人软兜轿刚到后门,便听得后门一声“呀”打开门的是伙计。
那伙计看到软轿点点头,见郭长庚与丘勇抬轿进了门,便低声问:“丘师傅,怎不见总镖头他们回来?”
丘勇道:“就快回来了。”
两人把君不畏抬到客房,丘勇这才细声细气还带着那么一些小心翼翼地拍拍君不畏,道:“君先生,回去房中睡觉去,咱们回来了。”
君不畏睁开眼一看点头一笑,道:“两位,谢了,咱们明天说话。”
郭长庚忙一笑上前,伸双臂托起君不畏,道:“看你说得多见外,咱们已是一家人,来吧,我送你上床。”
君不畏还真觉得大腿痛,他也就不再拒绝郭长庚抱他回客房了。
客房中有人送来点心茶水,但君不畏没胃口,他用力把鼻子里塞的湿棉取出来,大大地呼了一口气,便拉开被子睡着了。
君不畏对于在望月谷中的搏斗,一点也不去多想。
他不会兴奋,杀人没甚么兴奋可言。
杀人只有痛苦,既然痛苦就不用多想。
君不畏微微有鼾声,他真的需要休息了。
三更天就将尽了“跨海镖局”的后门口回来一批人,苗小玉见后门开着,她立刻伸手去抓开门的人问话。
“君先生回来没有?”
开门的哧哧笑道:“大小姐,君大爷回来快一个时辰了,怎么你们才回来?”
苗小玉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她几乎要虚脱了。
苗刚再向开门的人道:“你看到君先生受伤没有?”
月队摇头道:“君先生好得很,他一点伤也没有,如今怕是睡着了。”
苗刚哧哧笑了。
大伙都笑了。
与君不畏不同的,便是苗氏兄妹与整个镖局的人们,他们那股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苗刚在高兴之余,摸出一把银子,着人快去准备,要在第二天中午席开四桌痛饮一番了。
苗小玉天还未亮就来到君不畏床前,一点声音也没有,那对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在君不畏的身上。
苗小玉虽然不说话,她却想得多。
她从一开始在“石敢当赌馆”看到君不畏时想起,直到昨夜为止。
苗小玉绝对想不到她会爱上这么一个令人高深难测的北地人物。
苗小玉没有追问过君不畏的家世,她只知道君不畏是一个狼一子。
如果君不畏是狼子,她会嫁个狼子?
苗小玉的答复是肯定的,不错,面前在熟睡的人,这一生就是她的丈夫了。
对于自己丈夫,苗小玉当然会多看几眼。
苗小玉发觉,君不畏睡的模样也是诱人的,他那双目微闭,显得十分宁静。
君不畏的鼾声也令苗小玉陶醉,甚至君不畏口齿不清地梦呓几句,也逗得一边坐的苗小玉微微笑。
反正苗小玉看君不畏的任何地方都令她着迷。
君不畏再也不是她心目中的玩世公子与天涯狼子了。
女人差不多都是这样,如果她爱上某一个人,那会爱得发疯。
苗小玉此刻就快发疯了,因为她忍不住去抚摸君不畏的面颊,更忍不住低头去吻了一下。
这没甚么大不了的,因为她爱君不畏,至于君不畏爱不爱苗小玉,怕是君不畏自己也不大清楚,因为他是一个标准的狼子。
小风城的风云未变色,石家父子不出面,就好像他父子俩突然间消失了。
石家在小风城有几处大买卖,最大一家骡马店也是石家父子开设的,只不过这几年清军与太平军干得凶,石家曾经有两次马车队遇上兵,没有一辆能回来,全部被太平军弄去运粮了。
现在,又有几辆石家的大车驰进小风城里了,赶大车的长鞭抽得“叭叭”响,可也把镖局子里的人惊出来了。
只见十辆大车双辔式的一辆接一辆,大车轮压在石地上发出“咕里隆咚”响。
胖黑低声对身边的小刘道:“操,很壮观嘛!”
小刘道:“你看看,车上全是大木桶,你猜木桶里面是甚么?”
胖黑道:“我是猜不出,你怕是也不知道。”
小刘笑笑,道:“我猜里面装的是东西。”
胖黑道:“废话,你等于没猜。”
小刘吃吃一笑,道:“别管他装甚么,咱们回船干活去,今天要洗船。”
两个人大步往城外走,想不到石小开出现了。
石小开骑着一头大红马,那马一看便知是东洋大马,只因为马身无杂毛,四只马蹄雪白亮,蹄声得得响,马背上的石小开便一上一下地直晃荡。
石小开就快要经过“跨海镖局”的大门了,他有意把胸膛挺得高。
他手指上挂着一条小皮鞭,鞭穗子一根根地真好看,如果柔柔地赶苍蝇,再好不过,如果用力抽打在人身上,那比沾水的皮鞭抽人还凄惨。
石小开不是去“石敢当赌馆”的,他来到了镖局的大门口,便翻身落下马。
有几个镖局的伙计在练功,就是不去迎接他。
大门口他只站了一下,把马拴在马桩横杠上,石小开再一次挺胸膛、拉衣裳跺跺脚拍拍灰尘,这才干咳一声往镖局大门走进去了。
这时候罗世人在长廊上指导手下人练拳术,见石小开走来,才勉强地迎上去。
“石少东,何事呀?”
石小开笑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有事?”
“当然有,否则我吃撑了往你们这儿跑?”
罗世人道:“该不会又想甚么歪点子整人吧?”
石小开冷然一笑,道:“我还未放弃追你们的大小姐,自然不会整你们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