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抚着自己被山风拂乱的长髯,心里不禁闪出一丝疑惑。
——云水怎么可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呢?
——难道这些年中,他又有所领悟,功力又更上一层楼?
就算云水的功力因学有所悟而达到一个新的境界,只怕也高不过严子乔去。慕容冲天自信,即使此时洞内坐关的是严子乔,也不可能支撑这么多时间。
——严子乔!严子乔!
——我为什么又想起严子乔来呢?
近几年来,他的确时常想起严子乔,想起那些惊心动魄的血战,但他知道,他只是想从往事中找寻什么。
什么时候往事能不再如雾如烟,记忆能不再变幻模糊,而如眼前远方冰冷、坚硬的石壁一般呈现在他眼前,供他找寻,供他推敲,那该有多好啊!
慕容冲天慢慢收拢浮动的思绪。云水还没有破关而出。
看来,他有必要再施一次“千里传音”
石壁的反光忽然变得极为刺目,刺得他不禁眯起了双眼。
一道阴影自山壁前急堕而下。
不,这不是石壁的反光。是剑芒。
冷森森的,寒气逼人的剑芒!
慕容冲天眯起的双眼一下瞪圆了。
他看见了青凛凛的剑锋,看见剑锋后的人。
这是必杀的一剑,也是必死的一剑。
方圆三丈内,都已在这一剑的控制之下。
慕容冲天头皮一麻,伏身向前窜出。
——这人是谁?
身后,响起一声惨烈的嘶叫。
他左掌在石壁上一按,返身回冲。
他没有看见人,只看见一团爆开的血雾。
血花四溅,雪亮的剑锋自血雾中疾刺而出,直逼他膻中大穴。
杀气逼人。
凌厉之极的杀气激得他脸颊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
——这人是谁?
慕容冲天沉喝一声,双掌一错,猛力向前拍去。
劲风呼啸,血雾飞散。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年轻、苍白的脸。
慕容冲天左掌变爪,五指如钩,钩住了长剑的剑脊,右掌一沉,疾拍年轻人的左肋。
一声脆响,双掌相交,紧紧贴在了一起。
——这人是谁?
他就是慕容冲天!
慕容冲天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殷朝歌猛吸一口气,提起十二分功力,竭力抗拒着慕容冲天急涛般席卷而来的内劲。
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慕容冲天的对手。
他已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肋下在不停地冒着冷汗。
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左臂的骨节在嘎嘎作响。
他右手的虎口已经渐渐麻木,长剑已弯成弓形。
他很清楚,无论他怎样尽力支撑,结果只有一个——
自己必将气血逆冲而死。但他还是咬牙支撑着。
因为他已看出,慕容冲天也并不轻松。
四周还有多少圣火教的人?
飞身自崖顶上冲下前,他瞥扫过一眼。
慕容冲天的身侧身后,肃立着不下四十人。
这些人想必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并不担心这些人中会有人自他背后突袭,因为他们必定也都看出慕容冲天已占了上风。
再说,教主既已出手,他们绝不会轻举妄动。
能多支撑一段时间,云水大师就将多一分机会。
一旦云水大师调匀内息,破关而出,战局并不是没有逆转的可能。
豆大的汗珠自殷朝歌的额上闪现、滚落。
他死死盯着慕容冲天的双眼,苦苦支撑。
慕容冲天没有看他。在看剑。
弓起的长剑在阳光下泛起淡青色的光。
如一道闪电在黑沉沉的记忆中亮起,慕容冲天终于捕捉住了脑海中一个跳动变幻的亮点。
慕容冲天笑了。
“严子乔是你什么人?”
殷朝歌不答。